深夜的路上寂静无人,车更寥寥无几。

    我抵达市五医院的时候,刚到十一点的子时。

    再抵达住院大楼十一层,楼道里安安静静,零散有几个家属,蜷缩在过道的长条椅上打盹儿。

    深呼吸,我走至右侧倒数第二个病房。

    虚掩着的门,白炽灯透亮的光弥漫了出来。

    病床上躺着一个苍老憔悴的妇人,嘴上带着呼吸机,皮肤被勒出深深痕迹。

    心,猛地一颤!

    没有认出我妈的时候,她穿着太邋遢,身上污垢太多,再加上头发蓬乱,眼睛又有病,让人直观看上去,她就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太婆。

    此刻她面部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齐,至多五十几岁的模样。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比正常年龄,老了至少十岁,可想而知,她这些年过得多煎熬,焦心。

    旁侧坐着一男人,背对着病房门,背部挺拔,双肩笔直,头发略带几分斑白,身形看上去年轻许多。

    复杂的叹息,却从那人身上传出。

    他手上握着一条湿润毛巾,轻轻擦拭了老妇脸颊,额头。

    “你啊,就是太倔了。”

    “这些年,太苦了你了。”

    我双目陡然瞪大,猛地一把推开病房门!

    我妈没醒,依旧双目紧闭。

    那男人骤然一下回过头来。

    他五官刚毅,浓眉,眼珠极其漆黑,显得炯炯有神,只是眼白中的血丝,彰显着他的疲倦。

    干净,体面。

    和床榻上我妈的苍老憔悴,成了鲜明对比。

    尤其是看他的面容,眉眼之间,他依稀是和我有几分相似的。

    再这么一对比,他和床榻上,我妈的面容,亦然有几分相似!

    “薛広?”

    嘴皮微颤,两个字从我口中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