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水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身前的林安然,看着他的气势不端攀升,那柄法剑如同闪电一般在他的身侧画着一道道诡异莫测的痕迹。陈观水心中确实是很替自己这个表哥担心,本来今天的事情就不是他的,他却插了手,现在更是当成自己必须要做的一件大事来对待;本来只是对付窦角一个人,现在却是又要去对付秦书权和田东阁,下面更可能会和其他考生爆发冲突。

    如果今天窦角跑了,或者是秦书权和田东阁活着回去了,那下面今天郭开、袁潇、魏青三个人的死,就会变成一块石头堵在他前进的路上。如果林安然再刻意留心,又不能念头通达,最后今天的事情很可能就成了日后的心魔。

    所以,陈观水就引出一个话题来分开林安然的心思。陈观水故意说道:“安然,你知道刚才为什么我会猜第一个死的人肯定是郭开吗?”

    这话问的很突然。林安然也是一愣,立刻就转过了身子,好奇的问道“对啊。当时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一张嘴就敢说郭开那个混蛋会死,而且是死在第一个的呢?”

    林安然真的很好奇。按照林安然心里的想法,第一个死的人绝对应该是一年级的辅助。至于是哪一个,林安然猜不出来,不过他估计的是陈昂会死在第一个。

    确实陈昂是他林安然埋下的棋子,但是林安然不能肯定其他人会怎么想。尤其是秦书权和郭开两个疯子,很可能就在追杀窦角的时候顺手就把陈昂给杀掉了。谁叫陈昂早就是挂牌的“窦角走狗”,杀了也就是杀了。

    但是陈观水竟然会猜是郭开第一个死!没进树林之前,林安然还只当是一个笑话;但真的看到郭开的尸体并且为他收敛以后,林安然心里就泛起了疑问。怎么可能?

    所以陈观水现在就解释给林安然听:“因为我在监察道观知道了一件事情。所以我知道,如果公孙师叔不走,郭开以后的前程肯定是四年级中的第一人。但现在公孙师叔走了,他郭开的前程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必定是死在秦家皇室的手里。”

    陈观水向南方一指,“安然你可能不知道,狼山半岛上的狼族修士已经准备归顺浩然正气宗了。四年前,艾露恩师姐进入白石书院,是为第一件事;同样是四年前,小竹山的孔甚如在狼山开了一个甚如书院,这是第二件事;还是四年前,狼山的狼族修士决定邀请吴国皇室的一个王子,前往狼山建国,统御狼山境内的三十七万人族,划分列侯,建立官署,狼山境内所有妖修从此以后以狼山国修真大族之名列入浩然正气宗名下。”

    陈观水又一指刚才郭开死掉的地方,“你肯定想象不到,公孙师叔向狼山艾甲子真人推荐的吴国王子竟然就是郭开,而且还答应把吴国靠近狼山的十一个郡也划入了新的狼山国。如果不是东海大乱,这件事早就被公孙师叔办成了。郭开也就不会只是白石书院四年级的一个学生,今天还要跟着你们一起来围杀窦角,而是狼山国的国主。你说,一个杂种即将和自己平起平坐,秦家的太子会怎么想。而且,林志高一来,秦家还能不能做皇帝还是两说。你说,秦家的太子又会怎么想!”

    “郭开不死,秦太子的心就不会安宁!”

    “所以郭开必须得死!”这句话却是林安然说出来的。说出来,林安然心里也是怅然。

    原来如此。难怪今天的事情有这么多的蹊跷!要是仅仅围杀窦角的话,一具法灵傀儡足以。秦家作为皇室,皇宫云城里面足足有五十具法灵傀儡,随便拿出一个不就办到了。就算是要集中火力围剿雪桑岛,那从林家借一个法灵傀儡又如何!

    原来今天真正要杀的人,是郭开。

    所以才布了这些迷雾,所以才绕了这么多弯子。毕竟公孙元虽然走了,但是狼山还有艾甲子和陈玄风两位金丹真人的!所以郭开可以死,但是必须死在窦家的“手里”,必须死的“明明白白”!

    这个时候,陈观水突兀的就是笑了起来。

    林安然愕然。

    陈观水摇了摇手,笑着说道:“刚才你不是说发出信号,那十个人就会过来的嘛。那现在我再赌一次,你猜第一个过来的人会是谁?”

    被陈观水不断打岔,林安然早就收起了法剑,一听陈观水还要赌,直接就摇头拒绝了:“我不和你这个疯子赌。你一天到晚混在藏书楼,要不就躲在丹房里面,还有就是去监察道观,谁知道你个混蛋到底知道多少情报。你要和我比,就比剑法。比揣测人心,我知道我不如你。”

    陈观水也不以为然,对着不远处一棵红松后的阴影喊道:“艾露恩艾师姐,你都听了有一会了吧。不如就出来亮亮相怎么样啊?”

    阴影一阵晃动,闪亮起两颗芒星。再是一晃,陈观水和林安然的身前就多了一个银发狼女。她也是一身白石书院女学生的白色女式儒衫。一头银发,长到腰际,就这样自然的松散下来,飘散在空中。但是让人注目的,是她头顶不停在扇动的两只毛茸茸的狼耳,和在她腰后一晃一晃游弋来游弋去的长长银色狼尾。

    来人正是狼山公主,白石书院执法队新任队长,四年级首席,“银发狼女”艾露恩。

    艾露恩一露面,先去了袁潇和魏青死去的地方,站在那里静静默哀。又去了郭开死掉的地方查看了一番,最后才回到林安然和陈观水站立的地方。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和他们站在一排,一起向着树林深处望去,一起等着下面有谁会排开茅草走出来。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

    艾露恩不说话,陈观水也不说话,林安然站在两个人中间,只觉得十二分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