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刘亭就过来了,穿着青色长衫,规规整整,手中还拿着一卷书,走路过来时,还不时低头看上一眼,一副嗜书如命的样子,加上他几乎不成下地做过农活,皮肉白皙,眉目又很书生气,跟镇上大户人家里的少爷似的。
“要我是刘亭,我一准看不上张春枣那黄毛丫头!”人群里有个男子说道。
众人都朝张春枣看了过去,只见她脸色蜡黄,因为常年劳作,被晒得皮肤暗黑,头发也杂乱如蓬草,虽然眉目长得清秀,但也算不上好看,身着一件打满补丁不知谁穿过的斜襟大褂改成的衣裳,跟刘亭站在一起,实在不般配的很,看热闹的村里人倒是都很同意方才那人的说法。
人家刘亭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将来说不得还有机会去上京呢!张春枣也不是有福的长相,哪能得人家刘亭青眼呢?
“八成是看中人家刘亭了,故意出这招想把闺女嫁过去呢!这张家也是在太不要脸面了,荒唐的很啊!”人群里议论纷纷。
刘氏一听这话风,顿时得意起来,她这儿子将来可是要做官老爷的,怎么会娶一个村姑?要是张春枣能生个儿子,悄悄养着,张家也不来闹这么一出,说不得将来她一高兴,还能让亭子把她给纳了妾,多少给她一个名分!
不过现在这么一闹,张春枣这辈子想都别想进她们刘家门!
“亭子,你张家婶子非说,你跟他们家春枣丫头有来往,还说春枣怀了你的孩子,你跟大家伙说说,有没有这么一回事,你和那张家丫头到底有没有首尾?”刘氏一脸得意的看着她儿子,整个西岭村再难找出一个如她儿这般仪表堂堂的少年郎,别以为她不知道,人群里不少姑娘家看着亭子红了脸呢!
刘亭站定以后,一直平视着前方,连抬头朝张春枣扫一眼都未曾。
这会儿听了他娘的话,他才抬起眸子从张春枣身上一带而过,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眸子更是没有任何波动。
他看着张氏道,“张婶子,因着来年开春我就要科考了,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看书,平日并不怎么出门,这点村里人应该都能作证。”他看向围观的村民,“各位叔叔伯伯们,这些日子,应当不常在村子里看到我吧?”
不少村民点了点头,“是没怎么见过!”
他又看向张氏,继续道,“科举事关我的人生前程,我这些日子一颗心都放在读书上,实在无法分心来儿女情长,更不曾与你家女儿有什么瓜葛,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加之一再提及科举,让人实在不得不相信。
而其他村民则想的更多,刘亭来年开春若是中个举,有刘安帮扶着,将来肯定也是要做官的,那刘家一门就要出两个大官了!那可了不得了!
就算是张春枣真的跟刘亭有什么,现在刘家不认,那就当没有好了!根本犯不着因为一个张春枣去得罪刘家!
张春枣自打看见刘亭出现,就浑身发冷,连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原本她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会忽然心软,承认她怀了他的孩子。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可怜渺茫的希望,可是这也许就是女人的天性,总是对男人抱有可笑的幻想。
可是她没想到刘亭竟然撇得这么清!
张春枣看着刘亭那张惺惺作态的脸,突然间就觉得一阵恶心,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满嘴谎话,一副老实书生的皮囊下,藏了一颗负心汉的心。
她一咬牙,走到刘亭面前,死死地盯着刘亭,道,“纸包不住火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不敢当着村子里人的面,拿你的科举前程对天发毒誓,说我怀的孩子不是你的?”
刘亭顿时蹙眉,眸子里有厌恶一闪而过,没等他说话,刘氏就急了,跳脚喊道,“张春枣,你安的什么心?你甭想拿我儿的前程来赌咒!都道好的不灵坏的灵,我看你这心思毒的很,要是我儿中不了,我跟你没完!”
话音还未落,刘氏就赶紧‘呸’了两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老天爷,刚才的做不得真,你可千万要保佑我儿高中……”
张春枣却恍若未闻,一双眸子黑沉死寂的盯着刘亭,声音不大不小,“既然不敢,那就不要在这里装了!”
张氏一看有戏,赶紧帮腔道,“你要是真没做过,问心无愧,你做什么害怕不敢对老天爷赌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