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摸了摸苏焱的小脑袋,没有再说话,而是透过轿帘的一角朝外面看去。
苏焱亦没想到拦路的会是白楚谕,自从那日他去了沈家登门拜访之后,在军营里也只聊战况,从未再有过任何异动,苏焱以为他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他一国天子,竟做出拦路抢亲的举动来。
他眉目冷峻的看向马车内的白楚谕,语气毫不客气的道,“敢问白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白楚谕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还是富可敌国的江南白家二少,他苏焱便是一无所有,身后没有千军万马,他也绝不会让人抢走自己的女人,身为男人,这是他最基本的担当。
白楚谕抬眸淡淡的扫了苏焱一眼,两个男人虽然脸上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动,但是波涛暗涌的杀机却让巷子里的气氛格外剑拔弩张。
“苏夙景,你诱骗我的女人逃婚,现在反过来问我什么意思,你心里应当明白不是吗?”白楚谕多少还顾忌着自己的身份,没有以朕自称,免得让天下人非议。
但是对于这种两男争一女,还是大婚之日拦路抢婚的风流事儿,百姓还是喜闻乐见,都喜欢看热闹的。
只是这次抢亲实在来势汹汹,巷子两旁的围墙上都是弓箭手,唯恐会被误伤,不少百姓都没敢靠迎亲的队伍太近,只是远远的看着热闹。
“是不是逃婚你心里应当更清楚才是,罂粟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物品,她喜欢谁,愿意嫁给谁,是她的选择,你强迫不来。”苏焱上挑的丹凤眸里划过一丝暗芒,极度危险的盯着白楚谕。
白楚谕闻言,星眸中划过一抹恼意,苏夙景算是戳中了他心里的痛处,他如今虽然君临天下,万人之上,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但是却始终得不到沈罂粟的心,身为一个男人,他在沈罂粟那里,到底是不如苏夙景,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笼在袖子里的双手缓缓握起,冷冷的凝视着苏夙景,缓声道,“她的心意,我无法扭转,但是你的,未必。”
白楚谕微微一动,朝马车外打了一个响指,很快便有几个黑衣人从胡同的拐角处出现,手中压着的正是一身锦衣华服的苏战云夫妇,两人发髻散乱,似乎经过了一场打斗。
苏夙景一看见祖父祖母,顿时面露紧张之色,垂在衣袍两侧的双手紧握成全,怒视着白楚谕道,“你这样做,未免也太无耻了!”
白楚谕轻蔑一笑,丝毫不将苏夙景的话放在心上,只有悠悠然的道,“苏夙景,现在不是看罂粟的心意了,而是你。”
他微微一顿,朝喜轿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出声道,“你祖父祖母两条命,还有你镇北侯府恢复往日荣宠依旧是四大亲王侯府之一,子孙皆可承袭爵位,换你离开罂粟,取消今日的亲事,只看你如何选择!”
苏焱两只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丹凤眸暗沉如寒潭一般,死死的盯着白楚谕,再也忍受不住,就在他即将爆发的那一瞬,喜轿内的罂粟再也坐不住,一把撩开了轿帘,艳丽的小脸满是冷意的看向不远处马车内的白楚谕。
“白楚谕,你当真要毁我婚礼?”她声音清冷如白楚谕是个陌生人一般。
众人不由哗然,没想到来抢亲的人来头竟然这么大,不光拦了苏将军的迎亲路,还捉了苏将军的亲人相逼,这新娘子该是如何红颜祸水,竟然同时得这么两个男人看重!
且看那坐在马车里的男人,器宇轩昂,貌比潘安,亦是人间少有的俊俏公子,与苏将军几乎不相上下,这么好的两个男人,怎么就都栽在了同一个女子的身上?
在众人咂舌的瞬间,苏焱已经回首,敛去一脸冰霜和怒意,朝喜轿内的罂粟柔声道,“这是我和白楚谕两个人的事,罂粟你无需出面,只管坐在轿内,等着我们拜堂成亲。”
罂粟捏着轿帘,远山眉冷厉的蹙在一起,凤眸隐含担忧的看着苏焱,没有再做声。
前几日,白楚谕登门做访,摆出那副姿态,她还只当他已经想开放下了,没想到他竟在她成亲的日子发作,还绑了老侯爷夫妇,因为她连累到两位老人家,罂粟心内十分愧疚,也对白楚谕的所作所为充满了着恼。
当初在京城,他对她囚禁威逼,还做出苏焱已死的假象,百般欺瞒,这些她离开京城后,都没想过再计较,可白楚谕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这般咄咄逼人,那就莫怪她沈罂粟反了他的天下,他真当做了皇帝,这天下便是他的,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罂粟从未这么动怒过,除了上次虎子被绑架,此刻她胸脯微微起伏,只恨不得冲出喜轿,直接与白楚谕拔刀相向。
白楚谕隔着众人,看着喜轿内罂粟冰冷的神情,以及那凤眸内不加掩饰的怒意和愤恨,嘴角不由溢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