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

    “你怎么确定墨香说的是真的?”

    毕竟事情过去都快二十年了,就算有人能知道内情,那个人也不应该是墨香。

    李承翊听她提到中毒的事,纤长的睫毛微颤,挡住了眼底层层涌起的复杂情绪,将隐藏在最深处那点几不可见的慌乱压了下去。

    “她自然是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说话间,他的手下意识又握住了阮明烟的手。

    这次阮明烟没有挣开,因为她发现李承翊微凉的掌心中竟带着淡淡的湿意。

    她食指在他的掌心画了个圈,抬眸笑道:“什么样的证据让你这么紧张?”

    李承翊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掌心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他看着阮明烟,眼底层层叠叠仿若雾气的情绪一点点散去,眼神变得漆黑幽深,握着阮明烟的手又紧了紧才道:“我紧张。倒不是因为那证据。”

    他顿了顿,似不欲提这件事,接着道:“是当年孟家常用的大夫的供词,据说你娘,在明澈离京后不久,就被诊出了身孕。”

    “哦?那大夫还活着?”世家大族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杀人灭口吗?

    李承翊没想到她关注的重点竟然是这个,愣了下,才缓缓道:“那大夫一直为孟家人做事,应该是能信得过的人,孟家向来以仁善传家,留下他也正常。”

    阮明烟冷笑:“情义什么的若是能靠的住,这世上哪还会有这么多事。你看现在,不就又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果然还是死人的嘴才牢靠。”

    李承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阮明烟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听她的意思,也弄不明白,她是根本不想知道这件事?还是不想接受这样的身世?

    也是,亲生父亲突然就变了人,任谁也不能一下子接受吧。

    还有阮密,他能感觉的到,阮明烟对阮密,是存了几分对长辈的敬重之情的。

    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安慰阮明烟几句,就听她又笑道:“就这么个事,你还要反复考虑要不要告诉我?你在纠结什么?觉得我会为此伤心难过?别说我不是她,就算是,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的错吗?我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事伤心难过?”

    她说的飞快,同时注视着李承翊的眸子漾着水润的色泽,虽然嘴上说着不难过,但怎么可能真的不难过呢?

    以前看阮密,觉得他是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如今换了角度再看,好好一个女孩子被养成原主那样,很难说其中没有阮密的有心纵容。

    难怪原主跟阮密不亲,她也不是完全不懂事吧,一个人再怎样,难道还能分不清父亲是不是真心对自己好?

    难怪老夫人从来都看她不顺眼,原来她根本就不是阮家的血脉,没弄死她真的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难怪阮密一个毫无背景的探花郎,能够坐上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之位,做接盘侠也不是全无好处的吧。

    有些事,真的不能细想,一细想,那些美好的滤镜就会破碎,露出里面千疮百孔让人不堪入目的真相。

    这一刻,阮明烟庆幸,幸好是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若是原主听到这样的消息,会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