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敢的!”阿古丽剑眉一挑,“但你若要借着喝酒之名来劝我,老子一脚把你踢到马圈里,信不信?”

    “信!”

    李锦夜走进毡篷里,在狐皮毯子上席地而坐,乱山把酒菜端上桌,斟了两大杯。

    李锦夜扶着杯沿,道:“阿古丽,我第一次喝醉,还是和你。”

    又怎么会不记得!

    这小子刚满六岁,一天到晚练功练功,练得人都痴掉了,她从阿爹毡篷里,偷了一罐酒,又弄了两只烤得滋滋冒油的肥羊腿。

    一口酒,一口肉,醉得三天没醒来。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坛酒是草原上最烈的烧刀子,也因为这场醉,他和阿古丽的感情最好。

    李锦夜歉疚地对阿古丽笑,一双眼浮着水光,紧瞅着她。

    “我在孙家庄的几年,跟活死人没区别,经常想到你。那一夜,蒲类王庭尽灭,只有你不在,我想你是活着的。”

    阿古丽冷笑着打断,“老天留我一命,不是让我向大莘卑躬屈膝的。”

    李锦夜喉咙轻轻地动了一下,“你可知道,我想你什么?”

    “什么?”

    “我想你别犯傻,别找大莘报仇,只要你活着,就够了,当时我瞎着,身子残着,不晓得怎么解这一局,只能混日子,有时候毒发熬不下去,想死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如果我死了,那么我的小姨阿古丽就真的是孑然一生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该是有多寂寞,多绝望!”

    李锦夜端起杯子,与她碰了碰,一口干尽。

    酒入胃里,火烧火燎,平常都压在心底的话,统统倒出来,“我就想坚持吧,再熬一熬,想陪她多走一段也是好的。”

    “李锦夜,你个王八蛋!”阿古丽红着眼眶说出一句骂人的话。

    李锦夜在灯影里,把手落在阿古丽的头上,抚着她的头发,目光温柔如水。

    “我要的不是称王称帝,不是流芳百世,我只要我的人--你,虚怀,长衫都好好的。我这身子活一天,捡一天,我不想你们一个个走在我前面,我受不住。我就想着,等我到了那头,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小鬼都打点好,再开开心心迎你们来,等多久都无所谓。”

    “李锦夜,你还要脸不要脸?”阿古丽闷声骂道。

    “在你面前,要什么脸,你是我小姨啊,和我阿妈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李锦夜的手顿住,“我走那条路,为蒲类占五分,为你占五分,若你都走在我前面,这条路我走下去有何意义。”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走你前面?”阿古丽不甘心。

    “很简单,大莘有二十万镇北军,黑风寨以一敌百,也难逃被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