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队长两百块钱还有粮食米面,副官又花了两天时间呆在村子里,里里外外把小少爷霍祈玉的事情打理好了才离开。

    霍祈玉留在村子里的事情也就这么彻底定了下来。

    村子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但凡哪个杂沓角落有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隔天所有村民基本就能知道,更别提像霍祈玉这种城里来的小少爷,揣着两千块钱要退婚的事情。

    两千块在这个年代是什么概念呢......村民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就拿个一百块,手里但凡有个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分花,别说两千块,就是突然间捡到两块、二十块,都是能让邻居羡慕到眼红。

    关老太就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转变了对江云女的态度,隔三差五就送点自己腌制的咸菜萝卜,再不然就是家里老母鸡下的蛋,不多,就一个。

    被用烂了的毛巾仔仔细细的包裹着送过来。

    她看着关卿卿,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似是欣喜,又似透过关卿卿能看到自己的苦日子即将熬过头了一样,她道:“吃呀,吃呀,奶奶特意给你煮熟了的,明河想吃也没有呢。”

    关卿卿藏在江云女的身后不说话,只露出半张脸,这也符合她这个年龄段小女孩的性格。

    “不用了,”江云女编织着手里的筐子,对关老太的态度不冷淡,也不亲近,她说,“你带回去给明河吃吧。”

    “哦,”关老太并不强求,笑眯眯的收回了鸡蛋,“原来卿卿不喜欢吃鸡蛋啊,那行吧,奶奶走了啊,等会让水河还有秀菊帮你们下田。”

    关水河就是大房的儿子,二十出头的青年,黑瘦沉默,没读过几年书,唯一的优点就是力气大。

    关老太离开没多久,关水河就扛着铁锹走到了院子外,局促的喊,“婶子,我奶让我帮你去下田。”

    江云女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女子,身子弱,再加上常年劳碌积累下的病,并不适合多做农活,能有个男人来帮忙也是再好不过,她应了一声,自己也收拾了农具往外面走。

    关卿卿拎着个小桶亦步亦趋,她抬头有些好奇的看着那黑瘦的青年,青年对她呲了呲牙,想伸手摸她的头,又顾及着手里有泥土缩了回去。

    “我奶就是那样的人,”关水河走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婶子你别搭理她就是。”

    “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是记得的。”

    江云女说,“我知道的,人老了都这样。”

    关水河听她这么说,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其实也想多帮帮自己这个婶子,但是但凡他表现出一点想帮忙的样子,关老太就会寻死觅活的,一副要去上吊,自己养了个小白眼狼的架势。

    他心里清楚的很,并不是人老了都这样。

    下田的事情根本用不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小孩子,关卿卿和关情理两人完全就是过来凑个热闹,两人躲在了老树的阴影处,坐在盘旋抓着泥土的树根上,和不远处队长家寄住的霍祈玉面面相觑。

    比起一周前霍祈玉穿着小马甲,套着银灰色西装的少爷矜贵气,现在的他灰头土脸,穿着破旧的衫子,手里拿着个窝窝头,特别委屈的在低头啃着吃的。

    关卿卿没忍住,肩膀抽了抽,笑出了声。

    霍祈玉抬起头,对关卿卿翻了个白眼,十分的不待见她,三口两口吃完窝窝头后,他看向一处方向,颇为奇怪的问在田里休息的队长:“她是谁?为什么这么大的年龄不去读书,要在这种田?”

    队长喝了口水,坐在地上看了眼何蔓,对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无奈的说,“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有钱去读书的,喏,这整个村子里能读书的小孩,不超过一个手指头。”

    “至于那位,你还是不要认识的好,她爸爸哥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被他们盯上了,你皮都能丢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