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私定名额是欺君犯上结党营私的死罪,要是被官家知道,他们文家怕是要诛九族,他做不出这样大义灭亲的决定,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十分痛苦自责的原因。

    “我可以向父亲讨要那些人的名字吗?”

    文明儒早就猜到他有什么目的,直截了当的说道:“不用问了,不管是我还是陆勋,都不可能会写贺兆珽的名字。能被录用的只有四个人,魏君贤为了明哲保身一定会将四个名额各两个送给我们的人,你就是为了贺兆珽的事才回来见我的?”亏他还以为是儿子孝顺,娶妻了以后终于想起他这个当爹的来。

    “父亲,并非我要偏袒她,她真的是有才华的,朝廷需要这样的人才!”

    “你以为现在的朝廷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文明儒吼出这句话,“朝堂上现在之所以那么安宁,没什么明争暗斗,你认为原因是什么,你有想过吗?”

    文鹤莲不屈服的看着父亲的眼睛:“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只想着,要怎样才可以为官家分忧,为……”

    “蠢货!你在官场里都学了些什么?”文明儒大失所望,站起来对着文鹤莲就是一阵训斥,“因为朝堂上大多是干不了大事的蠢货才会这么风平浪静,全是被你爹我跟陆勋那个老狐狸压制在下的一群没用的窝囊废!你认为聪明的人多了,那些弯弯绕绕的玩意会少吗?待数十年以后,看你爹我变作一抔黄土,你再好好看看这世间事咳咳咳……”

    情绪过于激动,文明儒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咳嗽着,满脸涨的通红,文鹤莲连忙端起茶水给父亲:“爹您别说这些胡话,喝些水。”

    文明儒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爹知道你一心为百姓,可你也要懂得保护自己,在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的这份忠义说不定有一天会变成你的把柄被人捏在手。记住,人该狠的时候就要狠到底,最好是将人骨头咬在嘴里嚼碎了一样的疼在敌人身上,只有这样别人才会臣服于你,害怕你。”

    “可贺兆珽她……”

    “她是个可惜的好苗子,官家不看好她,其中的利害你是知道的。”

    文鹤莲缄默不语,看着桌上的饭菜出神,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但却也公平,说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驳来。

    临翊会读书写字的女子多了去了,凭什么就她贺兆珽能科举?

    就因为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和尚说

    的预言?

    谁知道是不是那老和尚上了年纪的疯言疯语呢?

    若是以后再出现平贤大师,安平大师,安空大师出来又说了云云,那干脆女子也不用在家相夫教子了,都去考官算了,既然民间的女子也能考试做官了,官宦家的姑娘,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不也能理所应当的涉政了吗?

    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文鹤莲觉得自己想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他不再敢继续往深了想,后面与文明儒用饭时绝口不再提考试的事情,就这样挨到回驸马府。

    听到下人来报,说公主已经在水云涧等候驸马多时,他立马过去向公主请罪。

    “想起很久没与父亲说话了,下朝便回了次家,不知道公主会过来,失了礼数,望公主恕罪。”文鹤莲毕恭毕敬向对方请罪。

    才宁见着自己的丈夫与自己成亲了数月,竟还是这样疏远,心下一直不悦,文鹤莲是个如意郎君,她能嫁给他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桩好姻缘,可从日常的相处下来她就渐渐觉察到,自己丈夫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

    所以才一直对她相敬如宾,绝不冒犯,又能做到无比的关心呵护,可眼神里她看不到对方对自己的欲望和爱意,只有一摊平静的水,未见一丝波纹。

    “驸马这是什么话,本公主岂是那种刁妇,以后想回去便回去,用不着请罪。当儿子的回去探望父亲,天经地义,谁还敢说你不成。”才宁走到他身边,文鹤莲这时候才挺起胸膛正对她,还是看不到一点情意在里头,她有些失落,面上还是装得一副从容,“驸马可是用过饭了?”

    “用过了,但公主要是想吃,我也还是能陪着公主一起用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