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星稀,人眠。
良云生睡得沉了去,几只肥壮的山蚊在撕咬中渐渐沉迷。
良国城的深夜从来如此,寂寞如水,静的很容易听见许多别人不想让人听见的声音。
只不过今夜多了个坠入梦乡的少年,睡得近乎忘却尘世。
“奶奶,奶奶,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我好怕!”良云生余味犹存地嚼动牙关。
不知什么时候,数道极强的光线逃离亘古的邪恶年代,从遥远的天际裸奔而来,一如热情似火狂奔的少女,坠落在那些不为人知之地。
此时,一只不堪重负的山蚊正在挣扎,把早已深深插入少年身体里的饮血之剑用力拔出,它的羽翼从暗黑色变为充满活力的绯红色,意乱情迷间拍翼而起,慌乱而毫无留恋地离开。
那只山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可总有那么几只山蚊噬血成性,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一滴新鲜的血液从少年的脸上溢出,良云生不觉伸手打去,一旁还未过瘾的山蚊听到骨头断裂的痛苦呻吟声,还未来得及抽出饮血之剑,被吓的摔落地面,胃裂而死。
…………
两只奇怪的影子在夜空中追逐,恍惚发出微弱的荧光。
隐约中夜空里传来幽冷的声音,飘飘渺渺的感觉越来越近。
“你等等我,我快……”
“你倒是追上我呀!追上我就把昨夜吸食的元魂分你一半。”黑色之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夜空里来回穿梭,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冷心,你还是那么冷,你还是那么,我!我……”红色之影眸光冷若冰霜,薄唇翕动,单薄的身体羸弱不堪。
她停止了疲累无味的追逐,火红之泪夺目而出。
“不,不要!丧月不要!”
尽管冷心使出莽荒元魂,以最快的速度阻止那滴滚烫的泪落下,可它还是落了。
一滴血泪,自损千年修为。
她是莽荒之花,只为遇见自己心爱的男人绽放,流年辗转间,却时常哭泣。
丧月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个她似乎爱不深恨不透的男人,又似乎给了她若有若无般温暖的男人,绝望得无所依靠。
“丧月,千年修一魂,千万年得以幻化人形,你这是何苦呢?我们千万年来不都为了现在的一切吗?”
丧月沉默得愈加憔悴,屋顶偏寒凉,几声沉重的咳嗽声中,五脏内涌出血水来。
丧月眼巴巴地看向冷心,道“千万年的孤独过去了,你爱过我吗?”她在等这个他身边最近的男人回答。
冷心望着她的眼睛,仔细地为她擦拭嘴角流出来的血,轻抚道“爱,从洪荒之地莾荒之处千万年来,我爱的,只是你!一生所爱,从未离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