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余的目光,移转到玻璃杯里的返魂香身上,然后又看了大灰一眼。

    大灰立刻回以眼神表示明白而后开口说:“好啊,我就知道这东西有问题。你是王佑君派过来的吧?怎么,想出其不意扎我们鱼仔一针吗!”

    “我没有要来害你们!这合道针本就是我带过要给你们的!”

    玻璃杯中少女气得跳起辩解——它跪膝坐着的时候,才堪堪被笼罩在杯中,那会儿头顶都快触碰到玻璃杯底了,如此起身一跳,自然是顶得杯子也跟着跳了一跳。

    “还说不是。你心虚得连那文绉绉的话不说,都开始说起现代语了,你还说自己没问题?”

    大灰吓得赶紧按住杯子,他如此指责返魂香的同时,用力按住将返魂香连同玻璃杯一齐压回桌面。

    杯中少女气得浑身发抖:“你!”

    伴随着它的愤怒,杯中异像陡生。眨眼间,一大片白雾无中生有地缠绕住杯中少女,那雾气犹如大量香烛被点燃后滋生缠绕在一起的白烟线香。

    洪水般倾泻开来的雾气,汹涌地吞没了杯中少女的身影,并从杯下与地面的缝隙之间蔓延出来。根本容不得众人做出反应,不过瞬息,白烟就遮蔽了众人的视线,顿时所有人目中其余一切均不可见,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无边无际的白。

    而沈有余在这一片白色之中,开始发冷。右手的绷带被他之前赌气解开,至今未复原,没了封印镇压,这独属于右手的异常开始展现时,便成了极其折磨煎熬的阴寒酷刑。

    他冷得牙齿开始直打颤。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大概坚持不下去时,有人在他身侧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随后,沈有余就被人捧住了脸。

    那人温柔地吻住——不,不是亲吻,这只是“渡灵”而已。

    渡灵结束,路知宁开口,嗓音冷淡:“知道错了吗?”

    沈有余喘了口气,他心脏跳得很快,口中强硬辩解说:“这件事我没什么错。”

    路知宁也不再多讲,直接扳住沈有余的脸继续“渡灵”。

    沈有余刚开始还维持着“我没错”的姿态,可在被如此强硬地“渡灵”给渡了一会儿之后,吓得挣扎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胡闹,下次不敢了,师父你不要生气!”

    路知宁没有勉强人,也不会勉强。他放开沈有余,是垂目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用食指将对方额前挡住眼睛的碎发拨开,说:“我不是生气。我只是不想你这样。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为了赌气就能随便胡来。”

    “我……”沈有余张了张嘴,他无意识地按住路知宁覆在自己脸侧的手,将对方的手指都攥住了,“我知道师父你肯定在我身边,所以不会有事的。”

    路知宁默了半晌,说:“以后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沈有余心头咯噔一声,他有些慌张:“你要丢了我?你是要再次丢下我吗?”

    路知宁这回沉默得更久。

    这种反应表现背后存在的可能性让沈有余感到恐惧,他正无措间,听到路知宁轻声说:“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离开。”

    沈有余不假思索立刻说:“那我要和师父永远在一起。”

    真是……

    面对这样的回答话语,路知宁不置可否。他没有说好或是不好,也没有说沈有余想法太幼稚不成熟不负责任,他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还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