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能打断您的问题一下吗?”村长道,“您来这儿是打算做什么的呢?刘录死了,您是来给他讨一个说法报仇的么?”
方老头冷冰冰地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说呢?”
沈有余不知道村长是怎么理解的,反正他不觉得老头是要给自己死去的徒弟报仇。
只见村长神色一喜,忽又悲下来,村长说:“好,老先生,刘录死的详情,我都没村里大家细说,怕引起恐慌,现在您来了,我就把个中详情,都说给您听。”
沈有余从一开始就在旁听得云里雾里,只推断出方老头除了念念之外,还有一个徒弟,那徒弟是这个村村长的弟弟,现在徒弟出意外死了,留了个东西要交给方老头。
对沈有余来讲,“死”这件事,离他总是很远的。他身边认识的人,除了因为“老死”和“病死”而死之外,其他的意外状况,甚至是车祸都是没有的。此时冷不丁听见有个人死了,而且是年纪轻轻进了个名叫“虫墓”的邪乎地方才死的,他总觉得很不真实。
这会儿村长讲起过往,他竖起耳朵挺得很仔细,就是没想到村长“说来话长”,本以为只是说弟弟,谁想村长一开口,居然从村名起源开始讲。
原来这村叫做六尺村,说来也是谐音简写,最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叫“刘蚩村”。
相传当初落户于此的人家姓刘,也正是这户人家从地理挖出了一块刻有“蚩”字的石碑,大家都觉得,挖出这样的石碑是冥冥天意,于是姓字后头冠上石碑铭文,这村子便取名成了“刘蚩村”。
此后刘蚩村三字也是用了好久,直到建国之后才变成了“六尺村”。做下这个决定的那一任村长认为,刘蚩笔画太多不好写,念也不那么顺口,大家经常把这刘蚩二字写错,干脆就趁着本次统一上报的机会,给村子改个顺口又好写的名。村长让大家发表自己的意见,集思广益,最终定下来的名字,便是沿用至今的“六尺村”。
自建国到现在,六尺村也是换了有三任村长,刘采便是这第三任。他生于此长于此,对于六尺村再熟悉不过。六尺村依着虫儿岭而建,虫儿岭虽名字里带着个岭字,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小山包。
关于虫儿岭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传闻,村里大人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都不说山里有狼虎要吃人,而是说山里有“大虫”、“虫怪”要吃人。
老一辈人的人将虫儿岭视为禁地,是一处人们决不可轻易靠近的地方。刘采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村里发生过一件事。有个小孩儿到了晚上没回家,人不见了,他父母急得要死,当夜村里大家伙儿打着手电找了半宿,终于在几只狗的带领下,在虫儿岭外的树林里找到了小孩儿的尸首。
刘采自己没见到,但听到家中长辈议论说,那小孩儿被找到时,都已叫林子里的虫子给吃得肚子都空了,小孩儿父母见到小孩儿的尸首,当场就昏了过去。
虫儿岭是个很邪性的地方,村里胆子再大的瓜娃子都不敢靠近,最多也就比胆量的时候,在虫儿岭边上的树林外围走一道,如此就是胆子非常大的了。
刘采从来都是避免往哪儿去的,只那么迫不得已的几次路过。岭外的林子周边也多毒虫蛇蝎,有些长得千奇百怪,甚至令人无法叫出名字,并且每一个块头都大得出奇,即便是寻常能见到的品种,也比人们印象认知中的要大上两三倍。
不过,虽说虫儿岭可怕,但只要人们别靠近,日子也是能“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下去。而且,对那些虫子,村里还有些防虫秘方。那是一种用特殊手法研制出来的药粉,自老祖宗那辈一代一代传下来,当初一众人敢夜里去树林里寻小孩儿,也是因为怀有驱虫药粉的缘故。
虫儿岭的惨剧发生后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是村子边界的围墙,还是村里各户人家房屋四周,每日人们定时都会撒上淡黄色的驱虫粉,以免虫蛇靠近。
不过后来一直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虫儿岭的恐怖在人们心中不那么鲜明了,随着时间推移,它在人们心中留下的更多是传说阴影。直至十二年前的一场变故发生,虫儿岭的恐怖,在那一辈年轻人的眼前,由传说阴影,再次变成了具体形象的真实事件。
那时候的刘采刚二十六岁。
十二年前,刘采他们这村子仍旧比较封闭,外人鲜少来,或者说是根本就不会有外人来。但有一日,村里来了一队人,自称是探险队,而且是要去虫儿岭探险。
刘采当时就觉得这些人不对劲,因为这些人的气质瞅着就不正派,有一股凶悍匪气。再者,五个大男人,说来探险,身边还带着个愁眉苦脸的女人和瞎了眼的小男孩。你说,这算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