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四面山崖壁立,几乎没有坡度,往下一望,只见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似逾万丈之深。林战与小寻心里暗暗叫苦,只听陈抗鼎大声叫道:“难怪这就是天狼谷。”
身前巡卫疯狂呐喊,身后万丈深谷,正进退两难之际,一巡卫跃身扑来,伸手抓向林战肩头,后面巡卫一看五十两赏金就要被前面那同伙抢去,便伸手拉住前面那人脚踝,脚下一滑,一个踉跄,那人站立不稳,向前一扑,正推到林战膝盖之上。
这一推甚猛,林战前后晃了几晃,终是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半步,一脚踏空,身子失重,向后仰翻,直跌下谷。
林战跌落一瞬,左腕忽被一只手攥住,只觉手指细滑,知是小寻,只听她一声惊呼,也被林战带落下来,心道不妙,这下糟糕透顶,不光自己做了天狼口中之餐,还连累了小寻。
那两人齐声痛惜大呼:“五十两,五十两,我的五十两!”一阵捶胸顿足。
只听高崖上面陈抗鼎痛心疾呼:“臭小子,臭小子——”
林战小寻二人在空中疾速下落,冷嗖嗖的劲风由谷底吹上来,耳边呜呜作响,林战一把将小寻揽入怀中,护住她的头部,免得她头颅受到冲撞,嘴上却说:“别让野藤划到你的脸。”
二人抱在一起,想寻找悬崖凸出之处,用脚蹬几下,借以减缓下坠之势,怎奈崖壁太过陡峭光滑,实在无处可用以借力,眼见下坠越来越快,二人只得将双目一闭,暗想:这一摔,必定粉身碎骨,绝无生还,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这念头刚一闪过,忽觉飞坠的躯体被什么东西接住,接着弹抛起来,落在一棵树枝上,再被什么推了一下,又被另一棵树枝挂一挂,最后才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抱进了怀里。
这一坠一弹一挂一落,林战心魂已散,再加上体内阴热湿毒萌发,神智早已入了冥界,四面空洞漆黑,如临洪荒之境,浑身轻飘飘的,上下左右如不着一物,思绪若魂游空蒙,实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了一点知觉,但觉有人翘开了自己的嘴唇,嘴里有甘甜的汁液顺喉咙流下。
待到神智稍有点点意识,能听见小寻轻唤自己:“立哥哥,立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呀。”他却无力睁眼,更无力作答。
又休养一刻,他试运胎息诀,恢复一点点气力,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儿,但见四周高峰插云,劈崖斩壑,陡峭壁立。
身旁周遭藤木森森,兰蕙婆娑,每棵树都比谷外的树木高大出许多,再看眼前,自己斜偎在一个毛茸茸的臂弯里,毛色暗红,白掌硕大,趾甲坚硬,不知是什么怪兽,心头不觉一紧:小寻呢,为什么不见小寻,也听不到她的声音,莫不是被怪兽捉了去当点心不成?又想,反正要死活不成,且看是什么野兽,他慢慢转头,抬头上瞧,分明一张突眉黄眼的巨型白掌红猿,他身材甚巨,肩背硕壮,将自己揽在怀中,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眼里满是怜惜。再看小寻,她正在树下,捡了一个浆果,用尖石敲开,将果汁倒入果壳之中。
林战疑在梦中,便叫道:“小寻。”小寻听到他的声音,一把扔掉浆果,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眼角含泪,喜道:“立哥哥,你伤到哪里了吗?”
“还好。”林战这才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如筋断骨折一般地酸痛揪心,他却顾不得自己,忙问小寻:“你腿怎么了?”
小寻道:“没什么,还算好啦,脸没划到。”她噗嗤一笑说,“你不是说不要划到脸就好。”又问林战:“你怎么样?筋骨没事吧?”
林战道:“没什么大碍。”他抓住小寻的脚膝关节,忽听她"shen "一声,知她腿关节受伤不轻,还好筋骨没有受伤。而他自己任何一个关节动一下都疼得咬牙皱眉,只好就势躺着,试着运行一遍胎息诀,脉络畅通,心中欣然大慰。
林战目测长臂猿身长比陈抗鼎还要高大出许多,一手揽着自己,如同抱着两个岁的小孩子一样,知道就在刚才那生死关头,是这天通灵性的红猿救了自己和小寻,心中生无限感激,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轻声道:“谢谢,谢谢你。”
那长臂巨猿将他们两个扶起来,比划了一阵,林战不懂它要说什么,小寻却看得明白,原来它要把他们两个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怕是天晚了会有野兽来侵扰。
林战刚迈一步,大腿猛地一阵疼痛,原来他坐着立着都没感觉出来,可是一迈步子就疼痛入骨,只是怕小寻担心,强忍着不肯叫痛,她弯腰背起小寻,跟着巨猿慢慢行走。
且说这山谷,乃是亿万年前一座巨型火山,喷空了熔岩才得以形成,远远望去,方圆不下几十里地,因山岭上有蛛网形状的八卦沟壑,人称这山谷八卦天坑,传说这谷中有巨型天狼出没,又称天狼谷。一直以来无人敢涉足其中。加上四周寸草不生,所以人迹罕至。
二人随巨猿穿过一片树林,前面竟然有一片空旷草地,但见远处鹤鹳成群,想必那里有水潭洲渚。林间鹿羚信步,松鼠野兔伸头探脑。拐过林角,却见一簇五棵大树,分作五行方位排列,树上枝柯之间勾搭牵连,用木板藤蔓及茅草搭筑了数间小屋,环扣一周,向南门楣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回天剑居。
小寻一见,分外高兴,心道:“好歹这里有个住处。”便向林战道:“立哥哥,这大猿竟然通人性,会建房子。”
林战也是暗暗称奇,说道:“是呀。总算有个遮风蔽雨的地方。”他又道:“你只管叫我哥哥,我们却不曾叙过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