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蕊悄无声息地走着神,还以为没人注意到他,却不知那慈宁殿窗边,大嬷嬷正一语不发地凝视着两人。
明蕊还是那么喜欢南宫绝,好不容易见一次太后,还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她暗暗叹息,那厢南宫绝也忍不了了,“你看了一路,看够了吧?”
“啊?”明蕊这才回神,又不好意思地笑说:“够了够了,我这不是在想,太后娘娘什么时候才会见我们嘛。”
南宫绝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极为沉默,像是没料到她还能嬉皮笑脸,又或是已经看透了她的“寡情卑劣”,以致于不想再发表任何意见。
明蕊悻悻,真不好意思啊,她虽然用了原主的身体,但真没法代入原主的情绪。
好歹在五讲四美八荣八耻的熏陶下活了三十五年,她真没办法让自己融入着男尊女卑的教条社会,更休说那些为这个女子制定的“规矩”了。
两人没再说话。
又过半个时辰,天空忽然飘来一片乌云,眼见一场大雨即将来临,慈宁殿中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面容慈和却殊无笑意的妇人走出来,微扬着下巴,“进来吧,太后醒了。”
明蕊记得她,原主在时,这大嬷嬷就对她格外关照。幼年原主畏惧太后威严,还是她笑着哄了原主亲近太后,不想今日一见,这人竟有几分事不关己的冷漠。
到底还是原主做的事情太伤人心了,全然没有考虑过慈宁宫的脸面,明蕊站起来,心情也莫名有些沉重。
既入慈宁宫,殿内铺着百鸟朝凤的氍毹大毯,私下窗户紧闭,萧索的秋风被隔绝在宽阔的慈宁宫外,明蕊嗅到了一股极深的檀香。
檀香可调寒气,通胃舒胸,止痛调经,的确是好物。
南宫绝一震长袖,再次行了一礼。明蕊也忙跟上,乖乖地跪在了氍毹之上,只偷偷抬起眼帘,试图窥探那垂幔之后。
在她的记忆中,太后虽然吃斋念佛,但并不是一味的仁慈良善,性格偏严肃正经。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带着幼帝在一众老臣的打压中过关斩将,后摄政十年急流勇退,再不过问前朝,成为一代贤后。
若是没有意外,将来史书之上,这位赫赫有名的云氏太后,必会万众称赞,可惜……
有了污点。
这个污点就是原主。
而纵观史书之上,女子但凡有了污点,她以往的政绩、朝外的野史之上恐怕都会被有心之人衍生出许多不经之谈。
明蕊一跪下去,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仿佛原主的灵魂还在她身体里作祟,说不出的愧疚与酸涩油然而发。
过了一会儿,她才突然听见一个清冷严肃的声音响起,“哼,哀家让你起来,怎么,现在连哀家的话都不肯听了?”
明蕊蓦地回神,一抬头,南宫绝竟已站了起来,正眉头紧皱地俯视着他。
大嬷嬷就站在垂幔外,眼神掠过一丝复杂,开口道:“起来吧世子妃,太后娘娘这几日身体疲乏,话早些说完,太后也早些休息。”
明蕊这才反应过来,讪讪行了个礼,“是,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