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妫从没服侍过男人,手法不过尔尔。但她实在抵不过太困,只得耐着性子给歧王按揉一阵额角。

    温香袭袭,闻人弈轻轻一嗅——她沐浴的水里定放了月季花瓣,头油里则必添了素馨花,再染上些许安神香,怎一个妙字了得。

    这一闻,反倒更无睡意。

    半盏茶后,她终于耐不住,硬撑着眼皮问:“王上可舒服些了?”

    “嗯。”

    “政务繁忙,人手又不够,还得想个法子减轻王上的担子。要不然总是卯时便起,子时才歇,长此以往哪里熬得住。”

    闻人弈闭眼闻香,惬意之极:“嗯,王后说得是。那就劳烦王后替孤想想法子,孤虽是累得慌,偏思绪太多难以入睡。”

    燕妫手上动作越发的慢,上下眼皮不断打架:“明日再想吧,总还得休息不是。”

    闻人弈窥见她困得已快睁不开眼,也就作罢,让她不必再揉。两人躺下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渐渐睡去。

    一夜安枕。次日天边已发白燕妫才睁眼,乍见歧王还在身侧熟睡,顿时惊了个清醒。往常他天不亮已经在问政殿批折子,今早竟睡过了头。她忙坐起去摇歧王肩头:“王上快醒醒!”

    “……嗯?”他迷迷糊糊懒得睁眼。

    “外头都大亮了。”

    “嗯……忘了提,休息半日。”

    哦。

    “大小官员都已连熬数日,今挤出半日休整。”他闭着眼翻了个身,有发丝垂落在他脸上,带着素馨花的香味,痒得很舒服。

    是这样啊,昨晚他也没说。

    “王后辛苦,不如随孤再睡半个时辰。”

    燕妫确也尚未解乏,复躺下去很快又入了梦乡,如玄色蚕丝般的长发却铺在身后忘了敛回。

    素馨花清淡的香味萦绕鼻尖,闻人弈睁开眼……秀发的主人正背对着他,青丝铺撒在身后,他只需伸手便可一触这绕指温柔。

    他动动手指,却在将要碰到时倏地将手缩回。

    他突然想起《神女赋》中,有神女如她凛然难犯,守礼之正。凡流荡邪心俱不该有,这秀发他也断不能碰。便也合上眼,神思恍恍,终究浅浅睡去。

    这日终于饱睡,两人起床时已是日头高照。待用罢早膳,一同走走散心后,仍又坐回案前各自批阅公文。虽说要休整半日,可日不暇给总有堆积如山的公文,能得一顿饱睡就已不能再多求。

    关于人手不足的问题,燕妫还当真思考过解决之法。

    “我国不比中原,原大块版图乃是蛮荒之地,平定少民也只不过是十数年前的事,教化百姓之成效又未达预期,能识文断字的便已算是人才。王上虽有雄才大略,却难得贤相能臣辅佐,凡事需亲劳亲为怎不疲累。”

    她的话歧王无一个字不认同。教化百姓,催生人才这些事先王已着力做了很多年,也的确教培出大量可用之才,但和中原相比远远不够。若没有充足的人才,也就意味着难以集思广议,更甚至于会导致官权固化,世家越发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