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来啊,谁怕谁啊!”阿湛不怕事地火上浇油道。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熊崽子跟着起哄:
小屁孩甲:“噢噢噢!要打架咯要打架咯!”
小小屁孩乙:“阿湛哥哥加油!我挺你!”
大屁孩丙:“打打打,小胖拿出你刚刚拉屎的力气来……”
笑嘻嘻围观俩小屁孩互相撕逼的令秧:多么鲜活澎湃生机勃勃的童年时光啊,噢耶!
厂里的崽子们都是野生放养的,虽说成天把打打闹闹挂在嘴边,其实更多的也就是嘴把式,嘴上过个干瘾罢了,所以,阿湛和侯小胖的这场热闹,最终也不过就是两人的斗嘴炮,你来我往气势汹汹地地互呛几句“打屎你”后,以双方气咻咻地鼻孔朝天互“哼”收场。
将侯小胖完虐了个底朝天的阿湛童鞋心满意足了,爽歪歪地和令秧兄妹双双把家归,祭奠五脏六腑去了,其他孩子也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潮水般的大操场瞬间恢复了安静,而草坡洼,却正是热闹时。
草坡洼是龙潭河下游转弯处的一片洼地,顾名思义,就知道这是处水草肥美的好地方,也是附近孩子们放牛的好去处,80年代的农村有这么一句话:“家有万贯,牛占一半”,可见牛宝宝在农家的地位。放牛,也就成了许多村里娃娃日常的重要功课。
平时由于还要上课,大家一般也就是放学后把牛牵到家附近的草坡、田埂吃草,因村子附近多庄稼,故而经常要时时盯着,因此对于熊崽子来说,未免束缚太多,不得劲儿。而暑假就不一样了,可以自由选择放牛目的地,草坡洼附近都是山岭,将牵牛绳绾好,黄牛绾牛颈,水牛绾牛角,再将牛一放,勤快点的就从随身背来的小箩筐里掏出柴刀四处寻摸柴火,像霍淮勋等皮猴子更多的是到处撒欢玩儿了,间或看到野果子什么的就顺便采采,不要太快活。
看着日头差不多是午饭时间了,一干放牛娃们纷纷掏出各自的饭盒,稀里哗啦地胡乱对付几口。
这年头,虽说分田到户后村里很多人家的日子过得都比以前好了,但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比如,买口新提锅替代原来的瓦锅什么的,饭盒这种不是生活必须品的东西,很多家庭并不舍得买,或是就算买了,那也是大人才能用的,所以孩子们放牛带的饭盒,依然多是竹筒。
把一节竹筒砍下来,用烧红的铁丝在竹筒边沿上戳两个洞,再拿麻绳穿过打个疙瘩做提绳,一个竹筒饭盒就做成了。竹筒饭盒虽物美价廉,毕竟容量小,所以出门经常要拎上两个,一个装粥一个装菜,麻烦,所以就有人干脆去路边撕一瓣芭蕉叶,放在火边烤热烤软了把菜包里头,再拿草绳捆上几道扎紧,往装柴刀的小箩筐里一丢,齐活。
和各种或大或小五花八门的竹筒饭盒不同,霍淮勋拿的是个带手提的圆桶饭盒,在一众竹筒饭盒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jio),不过,霍淮勋一点不关心这个,同样几口呼噜完饭盒里的粥和咸菜,随意抹了把嘴,便带着同样吃饱喝足了的俩小弟,继续到附近瞎转悠去了,那欢快的小模样,就差拿着一面小鼓便敲边敞开喉咙扯嗓子:“大王叫我来巡山咧——”→_→
至于牛,不正在山坡上乖乖吃草呢嘛,不用管。
三人浪到某处较为茂盛的草丛边上时,霍淮勋耳朵蓦然一动,脚步忽地顿住了,并很快给身边的俩小弟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从小穿一条开档裤长大的交情,那默契杠杠的,徐世存和杨丛远一看霍淮勋的动作,两张小黑脸也跟着亮了起来。巡着自家老大的目光看去,俩人也瞧见了窸窸窣窣的草丛里,那一截若隐若现的蛇尾巴——
哦豁!俩个小伙伴不约而同地在内心里发出欢呼声:今儿晚上,又有口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