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书房这边。
平日堆陈各类卷宗和文房四宝的书桌,此刻堆满了杂乱的木料。苏晋手执篆刀,一边将不起眼的木材化腐朽为神奇,一边听着王继汇报调查结果。
“酒里掺了欢/合散,是出自黑心药堂济世安的秘药,济世安白瞎了这好名字,里面的郎中竟给青楼姑娘配各种绝子欢情等药不说,有时也为大户宅院的女眷配些争宠的阴私药。那郎中初时不愿承认,属下用了些非常手段便全都交代了。这欢/合散有阴阳调和之功效,中药者犹如烈焰焚身,控制不住相同女子交……”
话没说完,被苏晋不咸不淡的眼神一瞪,王继识相地将’交/合’这种粗鄙直接的字眼换成了‘欢好’。
“嗯……这药最大的特点,据说就是……就是……”王继吞吐道。
苏晋拧眉:“说。”
“据说正常男子能用之外,不举者服食过后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哪怕是无法……之人也能在此药刺激之下……激起雄风……”
王继硬着头皮说完,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苏晋的脸色。
除了眉心微凝外,面上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可苏晋却放下篆刀,停顿了一会儿,方才重新雕刻起木料。
王继久侍苏晋身边,深知苏晋的脾气秉性,主子怒到极致时,反而更看不出什么表情。
苏晋轻轻地吹了吹木雕缝隙的木屑灰尘,淡声而问:“是谁?”在苏府,谁想对他用此药,不言而喻。
“药是后院的粗使杨婆子找本家的三姨婆所买,杨婆子又是受前院的二等婢女翠喜所托,而翠喜素来同表姑娘的婢女翠枝交好……”至于翠枝受谁指使,还用说么,定是表姑娘无疑。表姑娘转手好几道托人买药,必是抱着东窗事发也好找替罪羊的想法。
表姑娘抹着眼泪在夫人跟前哭诉被下人蒙蔽,又抬出早已入土的亲娘说情,夫人多半是要保她的。
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亮。
只是王继没想到陈湘儿求而不得,竟会不管不顾使此阴损招式,意图坏了主子名声,又可离间主子和少夫人的夫妻之情,其心之毒。
见苏晋专注雕刻木雕,没有发话,王继只得继续道:“昨夜,主子未回房前,表姑娘先是买通胡娘子手下支管婢女调度的张婆子,滥用职权,将值守的几名婢女以前院人手不够急需帮忙的名义给支开了,后又以吃酒席的名头将少夫人的两名陪嫁丫鬟也调开了。”
“然后,表姑娘便拿着那壶酒来了一趟喜房,但好像不过片刻,就离开了。”
至于,为何不过片刻就离开,这就要问当事人表姑娘,或是问少夫人了。
苏晋眉眼轻动,想起明檀看见他喝了那杯酒的诧异神色,还有婆子婢女撤菜时,故意找借口将酒扣留了下来,想必她应是有所察觉。
他的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呢。
只是,没有告诉他。应是刚入苏府,不知晓陈湘儿在府内的情况,才不想冒然论陈湘儿的是非。
他的小姑娘真是善良,单纯。
“还有呢?”
王继回想了一遍,摇头:“属下查到的就是这些。”
苏晋略作沉吟,不满地看了一眼王继:“昨晚送往屋内的膳食可曾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