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尴尬的时刻,时间总是要静止的。
玲珑阁大堂中央的红绸静静垂立,从二层楼梯蜿蜒至红坊大门的彩礼队伍默然不动。
祝久辞微微抬头,梁昭歌茶色的眼眸被琉璃灯照得很亮,映出自己的身影。
小小一只,仰着头,瞪着一双眼睛。
梁昭歌皮肤很白,漆黑的眼睫映在肌肤上显得纤长如扇,微微卷曲上扬,可以一根一根数出来。
一二三……
数到三十的时候,祝久辞意识到沉默拯救不了尴尬,遂尽平生最大努力,摆出决然委屈的表情,总之不是我不对,是你恰好听错了。
反咬一口倒打一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我方才……”
话还没说完,祝久辞被那人随手一搂,整个人被轻而易举卷进房间,耳边房门啪一声合上。
大月氏地毯绵软柔顺,脚掌踩在上面挨不着实地亦如他的心一样虚。
梁昭歌胡噜一把祝久辞的脑袋,环着他转身往茶案那边去,“怎么又呆住了?”
“我来,咳,我方才……”
“昭歌知道。”
祝久辞仍在心中纠结着托辞,等他从自己的小世界中强行挽尊走出来,就见梁昭歌已然安静坐于茶案前提沸水清洒茶海,遵循最繁复的茶道礼仪,一步一步点出茶香。
茶宠卧在茶海西侧,是一石猫,倒是鲜有人把猫儿当做茶宠。东岸是雕木突起的小山流水,清流自上而下游走茶案,高山流水,水过雕崖。
祝久辞盯着流水从高山流下经过紫砂壶,淌过公道杯,绕过石猫来到自己面前奔涌向前,从尽头的空隙漏下。
梁昭歌指尖拎着分茗,清透的茶水倒进茶盏,小小漩涡平静后,茶叶垂立其中,亭亭茶仙。
“给小公爷敬茶。”他仍是双手捧茶盏,举至齐眉。
身姿优雅,典雅尊贵。对梁昭歌而言,繁文缛节并非古板,而是骨子里带出的高贵。
纤长的手指衬在玉白茶盏上,右手指尖轻轻覆于左手之上,指尖捏着杯底,给他留出足够执杯的距离。
小公爷平日里疯惯了,与朋友对饮无非茶叶入壶沸水一浇便喝,哪有这般品茗讲究。
他双手接过玉杯,小饮一口。
热茶经齿,过喉,入内,茶香沁人心脾,思绪豁然开朗。
祝久辞放下茶盏,向前探身抓住梁昭歌的双手,夸张道:“昭歌仙人之姿,岂能用金钱衡量,两箱黄金又哪能表我心意,祝某委实是说我的心意太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