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啸的警报声中,很快有狱警过来把我制服住。我被单独关押到一个牢里。
我并不清楚一个杀人犯如果在牢里再次杀人了,会被判什么?但我一点儿也不后悔,正如第一次杀人后记者问我:“你后悔杀了你的丈夫吗?”
我是怎么说的?
“不,我不后悔。”还对着黝黑的镜头笑了笑,那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上镜,我想让自己好看一些。这段会被剪切掉吗?大概会吧。
这间牢里只有一个床板,连被子都没有。我将自己缩在角落里,骤然从温暖的空调中出来还不适应,冷气铺天盖地地袭来,头痛开始犯,伴随着身上各处传来的痛。
小小的格窗外,雪停了。有两个人进来,架着我,穿过了迂回黑暗的走廊,直到尽头处的一个小屋子。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分针走过一圈多时,审讯终于停下。头顶白炽灯的刺目光芒让我久久睁不开眼睛,头痛欲裂,久不消散的烟雾让胃里堆积已久的恶心一泻而出。
正在笔录的审讯员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漠然的话语,我说:“可以给我一杯水吗?谢谢。”
他的眉毛很浓也很长,一皱眉就连在一起,沉默片刻,他说:“小吴,你去端杯水来。”
靠在墙上抽烟的审讯员叼着烟走出门去,我背靠着椅子休息喘气,动动手上镣铐,戴的时间有点久了。
审讯还没有结束,水也没有送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人走进来,说:“有人来探视褚岁安。”
“谁啊?不知道现在在审讯吗?让他给我等着!”
“怕不行啊,那人和李老头有联系,现在正在外面等着呢。”
“草!这一个两个的,难怪杀人进了大牢都还不安分。”他啐了一口在地上,又狠狠碾过去。
我被那个人带离了逼仄狭小的审讯室,一到门外,忍不住吸了一口干燥寒冷的气。探望室我去过一次,在被关进来的第二天陆松芝来看望我,他说会想办法找人给我减刑的,让我不要担心。后来近两个月都没再来。
我知道这次还是他。想到是他,我提起嘴角,笑意挂在脸上,不至于等会儿太难看。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我看见他端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还是像从前一样乖巧。他一直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很多我从未见过的情绪。他面色沉静,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我还是对他笑。
我坐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电话。
“你来干什么?”
他沉默了下,嘴唇翕动,然后说:“我来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语气沉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激昂和气愤。
“你知道了?”我撑着头看他瘦削的面颊,深眼窝更加深陷进去,两个月前还没有那么瘦的。我说:“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你都瘦了一圈,不好看了。”
听筒里传来他的怒吼声:“他怎么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