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堂拽着奶奶往路边一丛灌木走去,灌木上落着一只大蜻蜓,唐堂点着脚尖去捉蜻蜓。
明妈妈被唐堂拽着往那边走了几步才松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向阳。
青年人身姿挺拔,脸是少见的那种俊,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原因,身上有种严肃的气质,可放低姿态低声下气地讨教时又有种乖孩子的感觉。
自然不是第一次见,明妈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很重要吗?”明妈妈问。她问完转身又去看着唐堂。
向阳跟过去。蜻蜓飞了,唐堂又伸长胳膊捡灌木丛里一根柳树枝,向阳弯腰捡起来递给他,回头看明妈妈。
重不重要,放在现在都不重要了,也只是挑开话题的一句话而已。
“对不起阿姨,这句话早在几年前就该说,跟您跟叔叔。”向阳沉声说。
明妈妈没看他,始终垂着眼,以沉默对抗她不想接受的道歉。迟来的道歉并不能抹掉什么。
“别说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想谈。”扔下这句,明妈妈拉着唐堂走了。
回来之前,向阳就想过接近明妈妈的难度,只是没想到第一天连正题都没聊到。
不过庆幸的是,后面接连两天都是明妈妈接唐堂,补休假的向阳也连着等了两天。
直到第四天,明妈妈才肯在唐堂玩的空档听他说几句话。
“其实没必要,都过去了。”明妈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嘴角下压,“你们何必又搅和在一起?这样,岂不是白遭了一回罪。明瑜,你,各走各的不好吗?我不能接受的不是你们的性取向,是可能成立的关系将要带给小瑜的本不该承受的东西,也不能接受他背着,背着那些,生活。这些你该懂,当时说好的事,怎么如今要推翻重来?你妈妈知道吗?”
向阳只觉得眼眶发紧,眼压突然暴增似的。
说好的事?
说好的什么事?
他站在原地地看着唐堂拉着奶奶追着蜻蜓往前走。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想坦白,想照实说,想先把自己摘出去。他妈李雪媛去找过明瑜爸妈的事他的确不知情,所以他也算是不知情的第三方,被蒙在鼓里的人。
如果照实说出来,明妈妈会不会不那么讨厌他?
可是话说回来,他真的能把自己从整件事里摘出来吗?
他和明瑜,从始至终,不就是旋涡的中心吗?
因为他的退缩,明瑜的离开,搅动两家人的旋涡才停了下来,才抽离彼此,各自回到各自的安全轨道上。
所以,摘是摘不干净的。
他抬脚跟上,唐堂一路走一路玩,十几分钟的路,蹦蹦跶跶走了二十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