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道长你瞧,这个小可爱又来追更啦!
“阿姝,你怎么还不下来?”
湘宫观前面的青石甬道正中间停了一辆马车,一个华服艳妆的女子站在道边催促,回身向车帷中招了招手:“咱们来得最早,正好上今天第一柱香,祈求真君保佑我们阿姝嫁一个如意郎。”
青帷中的美人起身步出车舆,不慌不忙地打趣人:“果然有了驸马以后就是不同,殿下识了做新妇的滋味,就急着替我牵红线么?”
圣上推崇道教,又于离宫之中大修道观,敕封太上老君为佑圣玄武灵应真君,许多有资格随侍圣驾的达官贵族都以能来湘宫观进香为荣。
温嘉姝眼眸低垂,居高临下的位置,让她将长公主殷切关怀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曾听闻李纨素成婚以后骄奢成性,非银纹香囊不佩,连薰衣都只用瑞龙脑香,可今日过来,却戴了一枚只绣了竹枝梅瓣的香囊,衣上的薰香也换了样,说是怕她闻不惯,特地换了。
一旁侍奉的宫娥将被钩起的车帷重新掩好,小心地搀扶了车中的娇客步下杌凳,心里忍不住替公主豢养的小郎君泛酸。
公主府内的人都知道,咸安长公主刚起身的时候最是不好相与,驸马身份尊崇,又常常住在外头,在公主这里还挑不出什么错,但那些面首就没这般福气了,曾有得宠的郎君因为晨间惊扰了殿下好眠,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可这位温娘子便是与众不同,湘宫观距公主所居的梳妆殿有数十里之遥,殿下几乎一夜未睡,早早穿戴好了,非得陪着温娘子来还愿。
旁人提都提不得的驸马,温娘子就敢拿来说笑,偏偏殿下也不着恼,还纡尊降贵地挽了她的臂,同她一起去大殿进香。
山路颠簸,在车里坐了一个时辰,温嘉姝的筋骨都要酥软了,回到长安过的第一个上元节,她就得了水土不服的症候,起初只有贪睡厌食,渐渐又添了梦魇之症,卧床养病近两个月,现在走路还有些虚浮。
那场大梦说来离奇,自她回京之日而起,至贞和四十年而终,仿佛这场梦便是她的一生。
梦里,阿耶为她择的未婚夫婿做了探花郎,长安的人都说司空大人否极泰来,先是被圣上从洛阳召回,落魄时看中的寒门士子又金榜题名,可谓是双喜临门。
然而没过多久,这位温府的乘龙快婿便成了咸安长公主的新驸马,两人出双入对,俨然妇唱夫随。
昔日的洛阳第一美人沦为全京城的笑话,贵女们笑她引狼入室,事出反常必有妖,长公主那么个如狼似虎的人物,京中曲意逢迎她的人如过江之鲫,温嘉姝不过是一个幼时的玩伴,哪里用她主动结交?
大概也只有她会以为长公主是惜才爱才,居然还替二人牵线,希求公主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为郎君谋一个在京的好官职。
本来凭了家世容貌,再择一门亲事于温嘉姝而言并非难事,可梦里的她犯了倔,放言此生非萧郎不嫁,铰下头上的一缕青丝,出家做了女冠。
她恨李纨素搅乱了自己的美满姻缘,萧郎高洁若雪,视她如珠如宝,倘若不是被长公主用前程威胁,怎会娶咸安长公主这个风流成性的女子?
乘龙快婿另择高枝,掌上明珠负气出家,爹爹自觉面上无光,恰逢高丽内乱,趁着机会向圣上请命,再度披挂上阵,为属国平定叛乱。
谁知刀剑无眼,即将攻至高丽都城的父亲被刺客在半夜偷袭,死在了异国他乡。
消息传回京城,她哭得死去活来,而许是因为父亲已死,萧郎再没了忌惮,在一个雪夜里喝得醉醺醺的,跑来咸宜观与她私会。
梦里的萧郎已经不再是洛阳城里那个落魄的读书人,颇有几分皇亲国戚的骄矜贵气,他怜悯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口中却说出
最令人作呕的话。
“阿姝你放心,公主是个大度的人,明天我就纳你入府,没了温大人,你还可以与我和殿下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