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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乐,不要,不要去碰它……”

    ——“哥哥……”

    破碎的瓷盘,碾落的糕点,纷乱的脚步,喧哗的人声……

    有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被永远地留在了那一年。

    留在了她最天真无邪的八岁。

    那是缠绕裴无晏长达七年的梦魇,也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勘破的心魔。

    他已经失言过一回,害死了她一次,怎么可能敢再狂妄地许下一个也许无法去亲自践行的诺言。

    “迢迢,孤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过你,”东宫太子用没被抓着的那只手轻轻抚了抚裴无洙的乌发,沉默了片刻,缓缓地与她坦白道,“国师曾与孤起过一卦,卦象说,孤极有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而东宫太子今年已经一十有九了。

    裴无洙如遭雷劈。

    “怎么可能?!”裴无洙怒惧焚心,放开东宫太子的手后退半步,摇着头拒绝相信,“什么卦象,什么二十岁,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国师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我回头就让父皇免了他的官去!”

    裴无洙一边嘴里放着狠话,一边身子抖个不停,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奶猫,纵然再努力地扬起爪子想去恫吓敌人……殊不知,这不仅吓退不了任何人,反而更是显出了一种引人怜爱、惹人蹂/躏的奇异情态来。

    就算是色厉内荏,也是一种楚楚可怜、引人恻隐的色厉内荏。

    “哥你信他作什么,”裴无洙颤着嗓子难受道,“你身体明明好好的,你也说了,小伤而已,二十岁,怎么可能才二十岁……”

    ——那岂不是只有不到一年了?

    “孤不是信他,”东宫太子倾过身去,用拇指一点一点拭过裴无洙脸上的泪珠,神色平静得好像说的那个活不过二十岁的人不是他一样,只缓缓道,“孤只是觉得,有备无患……有些事情,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事实上,东宫太子从未信过牵星楼的人。

    当年那一卦后,出于某些安稳的目的,他还颇动用了一些手段,把国师卿俦逼得外出闭关多年,以免他拿那卦象去真宗皇帝那里“祸乱君心”。

    一直到裴无洙刚刚说起她那个“梦”。

    东宫太子想,他原来还是想得太简单、太自私了。

    “迢迢,孤是很想护你一辈子的,可倘若有一天,孤真的做不到了,”东宫太子微微一笑,轻柔道,“你也不要怨怪孤,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你也要……”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裴无洙暴怒地出声打断东宫太子,心头突然浮起一阵没来由的忿恨。

    总是这样,又是这样……她所珍视的人,就从没一个留得下来过。

    “你刚才没有听到么,你死了我也活不了,”怀着一股几乎算是报复的恶意,裴无洙冷笑着回道,“我会过得很惨很惨,妻离子散、众叛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