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作别裴无洙和越启后,是裹挟着一身怒火去的承乾宫。

    郑皇后一见是东宫太子来了,还笑着屏退四下的宫人,闲话家常般随意道:“可瞧好了,更喜欢哪一个?”

    “你父皇与本宫说,这种事情,还是得听听你自己的意思才好……”

    “为什么李妧还在里面?”东宫太子面无表情,直接冷声质问道,“儿臣明明向母后直言过,不会选李氏女入宫。”

    “哦,”郑皇后脸上粉饰太平的笑容霎时消失了,只云淡风轻地反问道,“那本宫可曾答应过你了么?”

    东宫太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糟糕。

    郑皇后低下头,轻轻理了理襦裙上的云绣,微微叹息了一声,神色寡淡道:“晏儿,你太急了……你比你父皇都还要心急。”

    最后半句,似乎是回想起了真宗皇帝为了宓贵妃腆着脸来自己这里说李妧婚事时那副荒唐可笑的姿态,郑皇后的唇角莫名多了分无声的冷笑。

    “孤绝不会娶李妧,”东宫太子定了定神,不欲去深究郑皇后这一句的深意,只言简意赅地重申了自己的态度,“随母后你怎么选,孤不会娶她。”

    “没有人让你娶她,”郑皇后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瞧着东宫太子复又冷静下来的神态,轻声道,“她还远远配不上……本宫留着,只是想叫你有朝一日幸了她。”

    “至于未来你收或不收,那都是你的事儿了,”郑皇后无所谓道,“随你心意。”

    有那么一瞬间,东宫太子的脸上空白了一刹那。

    “儿臣不明白,”东宫太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牙隐忍道,“为什么?”

    “为什么?”郑皇后也轻笑着重复了东宫太子这一句,语调很是玩味,似笑非笑道,“那孩子长得很漂亮……是不是?”

    东宫太子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可怖。

    “本宫也万万没有想到,”郑皇后轻抚裙裾,缓缓抬起头来,兴致盎然道,“你竟然会……本宫原以为,你往常只是对女色冷淡了一些,不成想,原来你心里竟是更好男风一些么?”

    “晏儿,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呢,”郑皇后温声细语、好言相劝道,“你总得先给自己留给子嗣来,安朝臣的心,也安好你父皇的心。”

    东宫太子面无表情道:“儿臣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郑皇后见东宫太子这时候了都还对自己一味强撑着,不禁莫名觉得乏味,兴致索然道:“听不懂的话,不如问问你自己,你从小戴到大的那块长命玉牌哪里去了?”

    “本宫记得,那是你父皇费了好大的心劲才叫人给你制出来的,你自小爱惜的很,本宫有一回帮你取下,差点找不见了,你还对着本宫发了好一顿的火气……”

    “儿臣把那玉牌给五弟,是为了安他去北地赴藩的心,”东宫太子面无表情地沉声道,“父皇喜爱五弟,想儿臣登基后也能善待他,儿臣这也是为了平衡……”

    “晏儿,”郑皇后轻声打断东宫太子的慷慨陈词,饶有趣味地问他道,“你看过自己瞧那孩子的眼神么?”

    东宫太子霎时噤声。

    “你自己一定没仔细看过,你父皇,一心一意想着兄弟和睦,且他本就是个滥情纵欲的性子,估计也不曾在意过这些,”郑皇后悠悠然地以手支颐,好整以暇道,“但本宫不一样,本宫是个女人,总要敏锐些,且母子连心……”

    “从小到大,你虽然没有在本宫身边长过几天,可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纵然不说,本宫也鲜少有猜错的时候,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