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里,我们烟友的队伍逐渐壮大。先是方闻带着王瑞跟来,再是王瑞带着小林进来,小林不抽烟,我也不知道他跟来干嘛,白白的给人留下踪迹。果不其然,几次之后,艾瑞克像是发现了我们的反常,在我刚点了烟之后小心的探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我听到声音打了个激灵,赶紧把烟塞到方闻手里,“没,没什么,和我同学聊天呢。”
艾瑞克将信将疑,看了我一眼走开了。他那一眼可是看的我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后面几天都低调的不得了。
这几天天气持续降温,每天早上起来赶通告感觉像是在跟生命赛跑。我虽然跟组很多年,但严格来讲没受过这么大的苦。师父虽然学习方面对我很严厉,但平时还是舍不得我受罪的。
虽然嘴上不说,但连续几个月的高强度工作,从三四十度的高温辗转到零上几度的农村,我熬下来还是很吃力的。每天都冻到嘴皮子说话都不利索,疯狂逼迫自己不去想“冷”这件事,强行给自己心里安慰。脚冰的动弹不了就在鞋子里塞暖宝宝,那天走路的时候脚底踩滑,我在人家种满油菜花的地里摔了一大跤。
本来觉得有些委屈,见艾瑞克在旁边没心没肺的指着我笑,那股子委屈都被愤怒取代了。我跑过去,把一身泥蹭到他衣服上。艾瑞克气的鼻子都青了。揪着我的耳朵和我打了一架我的状态才重新回温。
有时觉得撑不住了,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我肩上扛着整个剧组,十几号人都是盯着我的状态在工作。一旦我松懈,整个班子都跟着散了。好不容易捏起来的凝聚力,不能因为我的失误全盘崩溃。
一想到这些,我抽烟的频率开始增加了。
每天早晨7点要起来,拍一整天到了晚上才收工,偶尔还有夜戏。然后每天要开会,因为取景的变动,导致我之前画好的分镜都用不了,每天晚上跟王师傅要讨论到凌晨才能回屋休息。
很累,真的很累,但是我想都不敢想这个字。生怕过于贪恋休息这件事导致自己崩溃。回到房间里洗完澡,连跟艾瑞克交流的时间都没有就睡下了。
他们俩每天都等我回屋才睡,有时也会陪我一起开会,在讨论分镜的时候也会争取一下艾瑞克的建议。问的多了,艾瑞克就开始轻视我,觉得我没用。
我气不过,又爱跟他较真儿。所以打到艾瑞克成了我前进的动力。有时候我感觉艾瑞克是故意的,他太了解我了,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帮我重振信心。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其实就是没心没肺,故意挑事儿。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无所谓了。因为我们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夜戏,我们全部堵在一个屋子里,这两天再没下雨了,但是夜里全都爬满了霜,几位演员在灯光下面还能取取暖,外面的几个男生冻得受不了就去附近地里搬来一大堆碎柴火,在屋子外面烧了好大一堆火。
因为这场戏的感情很压抑,我看刘辉安老师情绪有些崩溃实在是难受,从暖壶里到了一杯水给他送过去。
化妆姐姐一直跟在他旁边安抚,我和艾瑞克守在监视器前面左右为难。
方闻不知道哪儿找来了一个铁桶,往里放了几块还在燃烧的炭火,给我们往屋里送。我看着这玩意儿亲切的不行,想起我们小时候班上男生也经常玩儿这个。
我给刘老师说我们那时候会往铁桶边上穿根铁丝,然后在桶边上凿个洞,把铁桶拎起来对着风甩两下,那火烧的可大了!说着还滑稽的学给他看,刘老师破泣而笑。
看他情绪回温,我坚持拍完剩下的镜头。拍完的时候已经12点了,还剩下两场夜戏,如果现在收工要延长一天拍摄时间。于是询问大家意见,包括刘老师在内的都说坚持拍完。
见状,大家都被气氛燃着,我叫方闻给老叔打电话帮我们煮一锅米粉送过来,顺便把没戏的女生们送回去休息,几个女生特别坚持要留下来陪大家。
我感动不已,于是和几位师傅加快进度。
陆柏青重新给我换了两个暖宝宝,我准备往脚底粘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球鞋已经湿透了。我天生体寒,尤其是脚受不得冻,一年四季都是要穿袜子睡觉的。我脱开鞋子,脚已经有些麻木了,准备把湿了的袜子丢掉,拿卫生纸垫一垫。
陆柏青走到在我旁边坐下,脱下他的鞋袜,把已经开始发热的暖宝宝贴上,然后蹲在我脚边给我套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牵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