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区被正中间的皇城完整地分隔开,往返东西京只能经过守备森严的朱雀大道。

    谢蕴昭已经探查过,朱雀大道和皇城的守备中有着修士。如果不动用修为,还要带着凡人王离,她只能趁换班的时候潜入上西京。但这样一来,两人就失去了从上西京出来的机会——除非谢蕴昭愿意暴露修士的身份。

    她当然不愿意。

    所以她再次面无表情地看向盲眼青年。

    王离还在冷静发问:“许云留,你是否有把握进入上西京?”

    谢蕴昭面无表情:“如果某个累赘能自己走回书院,我说不定能试试。”

    “不,你不能。”王离认真摇头,语气严肃。

    谢蕴昭抱臂嘲讽:“不能什么,不能丢下一个硬要跟来的累赘吗?”

    “朱雀大道的守备军中有人身具修为。如果你也是修士,也许有把握,可惜你不是。”王离淡然回答,“还有,我不叫‘累赘’。”

    说罢,他忽然微微侧头,像是陷入某种思索:“还是说……许云留,你也身具修为?”

    假如人的思维会反映到四周的空气中,那么谢蕴昭敢说,四周炎热的夜风的的确确有一瞬间凝滞了一瞬。她盯着王离,试图分辩他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试探,但青年的双眼被白绸布遮蔽,露出的半张脸永远毫无表情。

    她慢吞吞说:“我要是有修为就好哩……要是我是修士,肯定马上抓到杀害钱恒的凶手,把他剁个七块八块的。”

    “我想也是。”

    王离不带任何迟疑地接话,话语里也没有任何重量,似乎这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他伸出手:“许云留,背我回书院。”

    谢蕴昭:……

    “……你真的是个大爷哩。”

    月色早已沉入西方天际,满夜空都是明明暗暗的星星。谢蕴昭背上盲眼的青年,回头再次凝望清净寂然的上东京。每一座精巧的宅院里都沉睡着一群贵人,他们之中有谁和钱恒的死相关,或者……他们是否对“掠夺灵根”的事有所耳闻。

    背后的青年拍了拍她的肩:“许云留,你在想什么?”

    谢蕴昭转过身,重新潜入阴影中,朝着苍梧书院的方向奔去。

    白绸蒙眼的青年安静地待在她背上,在无人可见的夜里,侧头朝上西京的方向投去一瞥。

    夜色在流动,安静和阴影也在流动。

    “王离。”

    “何事?”

    “我听说,平京城里有什么厉害的阵法。你是本地人,还是世家子,有没有听说过?”谢蕴昭随口问道,“据说可以把修士都杀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