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哈哈大笑:“丁大人,天下不知魏晋者何止千万,生死不出村者又何止千万?国法以达,至于何处?自是至于乡中土绅,万民不得文字之解不明其法之意,绅自以口述于民,然至于口述,法何意自是解于绅之口。大人,如此之时,典何立于万民?”
老丁眉头紧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走动了起来,显然他明白了宋北云话里的意思,这天下太多老百姓不认识字了,这法典想要让他们明白,自然是要有人解释,可是如何解释,这就不是那万民能够的掌控的了。
横的竖的、圆的扁的,都出自于那倒数二层的绅土层级,这法还如何传递下去?法典无根,既是空口白牙,言而无信啊。
“你想让本官上书改革?”
“改革?”宋北云摇头:“谈何容易,乡绅氏族之力根深蒂固,根植于崇山峻岭、弥漫于江河湖泊,改革……丁大人,何以发力?况且,宋人多不识字呀,又该如何是好?”
老丁背着手也在发愁,他仰起头看向宋北云:“你说说,倒是如何?”
“下官其实也只是个念头,士农工商,商者有才却不允得功名,可泛泛天下间却是遍布于商。既我等无法撼动那盘根错节,为何不另辟蹊径?”
“哦?”老丁眉头一挑:“你说来听听。”
宋北云把昨天的新城计划说给了老丁听,昨天跟赵性谈的时候,他淡化了阶级变动,淡化了商人之子能考功名这个部分,而今天他着重的谈了一下关于商人能够考功名这方面的事情。
“以新城为点,逐渐外扩,最终大宋得到了千千万万识文者,这些人熟读经意、明白事理,再返乡时便是有功名者,乡绅不可夺。他们便是那燎原的火、那林中的炬,法典之理由这些人散播出去,以正其法固其典。”
老丁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是你想出来的?”
“家师早年心心念念有朝一日能让这片土地开明通达、能让世人知意晓礼。丁大人,您觉得如何?”
“容我三思。”
“那学生告退。”
“留下吃个饭吧。”
“那学生便多有打扰了。”
之后虽然老丁并没有再和宋北云聊这个,但显然这个想法已经在他的心中发了芽,他是个逻辑严密的人,应该是在心里不断探求这种事的可行性。
他当然知道这大宋的弊端在哪里,但就像面前那个饿死鬼投胎的宋北云所说一般,天底下没有人能挖动那盘根错节千余年的顽疾,即便是皇帝也不行,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行。
但如果按照这宋北云所说的,能不能奏效?他其实心中也不明确,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课题,这个课题如果往好了发展,足够他青史留名,可若是结果不好……
老丁心中愁,他抬头看了一眼宋北云,莫莫叹了一声:“何其难……”
“丁大人,难啊,当然难。但天底下哪一件事是不难的,是时候有人出来拨弄一下这一潭死水了。否则水死旧了可就得臭了。”
作别老丁,宋北云马不停蹄的去到了工部尚书张大人家中,这张大人刚从工坊那边回来,俩人正好在门口遇上了,同时碰上的还有张清。
“师父!”张清屁颠颠的跑到了宋北云面前:“您怎么来了?”
“我找张尚书有些事……”
“哦……我还以为你来找我呢。”张清一回头:“爹爹,师父找你来了,你可好好招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