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金陵城中，秦淮河畔，最负盛名的永和园内，一列身穿绯色衣衫的女子手持团扇体态婀娜的走到楼上的包厢内。
“我道是谁来，原来是柳家郎君。”
为首的颜凤用那手里的团扇轻轻抬起来，敲在了依靠着窗户的柳寻安的额上。
“怎么，小爷我不能来？”柳寻安将那扇子轻轻推开，一把将颜凤揽入怀中。
颜凤顺势依偎在柳寻安身上，刚想说些什么暖情的话，却发现方才还与自己言笑晏晏的男子，目光已经落到了窗外。
“靖欢兄还真是不解风情，十里秦淮虽好，却是死物，这佳人才是……才是此刻不该辜负的美景。”身为狐朋狗友的常明道。
“这是哪个大人物回京了？”柳寻安并未理会常明，反倒是被秦淮河畔，缓缓靠近的官船所吸引。
二十一艘官船，仿若一个个水上的岛屿，那巨大的官船每一艘都有三层，船长足足有四五十丈，船帆高高的扬起，每一艘官船上都有数百个兵将。这种排场，饶是见惯了金陵繁华的柳寻安也是头一回见。
柳寻安侧着脸望着那秦淮河，房间里的灯笼散发出的暧昧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使得他那原本就白皙的脸，此番更加显得通透好看了。
颜凤抬头，顺着他那微微泛着红晕的喉结往上看去，窄窄的下巴、薄薄的窄窄的绯色的唇……
明明已经快是而立之年的人了，这个男人怎么还这么好看？
柳寻安，东厂督主柳园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儿子。十五岁便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鬼混，那张比女人还要精致的脸庞身段，当年可没少被人惦记着哪一日将人给收入内宅。
但惦记又如何，他柳寻安是柳园的养子，柳园是谁，可是当今圣上的大伴，皇宫里头首屈一指的太监头子。虽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但想要打他唯一干儿子的主意，怕是活腻了。
于是这柳寻安便接着在着花街柳巷里混迹，这颜凤，便是三年前认识的，她的小曲甚好，柳寻安喜欢听她的曲，而颜凤嘛，则是惦记柳寻安“美色”。
“这等气派，可比十年前先帝出游还要出风头。”颜凤轻摇小扇，风情万种的言道。
“这，应该是首辅从浙江巡查堤坝返朝了吧？”常明上前凑热闹道。
“首辅？苏钦若？”柳寻安揉着脑袋，回想起了金陵城内人尽皆知的一段传闻。
“靖欢兄没听令尊说过？首辅大人这一回从浙江回来，带来了好几箱子账本……”常明凑到柳寻欢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皇宫里头的事，我怎么知道？”柳寻安摇着扇子，接过颜凤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道。
“也是，也是。”常明连忙打圆场道。他这才想起来，柳寻安虽然是柳园的养子，但这嘴巴却是非常严实的。
厢房内几个纨绔子弟很快将话题引到了清风楼里颜和新谱的曲子上，至于那苏钦若要做什么，关他们这些纨绔什么事？及时行乐就是了。
推杯换盏间，柳寻安又瞥了眼窗外缓缓驶过的官船。
“这官船……还真是气派。”
二十九岁还沉浸在花街柳巷醉生梦死的柳寻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能和苏钦若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