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之倚在办公桌旁,端着酒杯的右手垂在身前,左手放松地摩挲着右手手腕,对上她的目光,神色一顿:“你生气了?”

    宁稚有满腹的埋怨,从有那么好的角色为什么不接,到为什么任由一个外人对她们的婚姻指手画脚,她能讲满一个小时。

    可一对上沈宜之淡淡的表情,话到了嘴边也咽了回去,宁稚冷淡反问:“我生什么气?”

    说完,堵在胸口的那股气更闷得慌。

    她和沈宜之是两个多月前结的婚,是领了证,见了家长的那种货真价实的婚姻。

    结婚的理由和喜欢、爱之类最该和婚姻扯上关系的字眼半点关系都没有。

    总也起来,也就四个字,各取所需。

    她需要一场婚姻让家人安心,沈宜之需要一场婚姻摆脱麻烦。

    这么看来,确实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利益交换的婚姻,本来也没什么值得维护的,别人爱怎么说随他们就是了。

    宁稚突然感到很没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谈这个了,沈宜之却开了口:“他不知道,他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和你领了证。”

    她说得简短,宁稚的大脑停摆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

    沈宜之的意思是林绍不知道她们结婚的内幕,以为沈宜之喜欢她,一时冲动领了证,现在两个多月过去,冲动也该消失了,他才来劝沈宜之理智一点,亡羊补牢。

    宁稚眼中顷刻间溢满嘲讽,觉得林绍给沈宜之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经纪人,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她。

    沈宜之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她。

    沈宜之像是没看到她眼中的嘲意,平静地继续说下去:“说好的各取所需,互不亏欠,他这样说你确实不好,你放心,下次见面,他会对你客客气气的。”

    宁稚轻哼了一声,那股怒意倒是随着沈宜之的安抚消散了大半。

    她不是小气的人,沈宜之解释了,她也就不再揪着不放。

    只是这么一来,她们便都安静了下来,进入了一个无人开口的空档。

    宁稚莫名觉得空气有些稀薄,她想起今日的来意了,把手里的剧本递给沈宜之:“你看看。”

    沈宜之看到封面上“池生茵梦”四个字,抬眼轻轻瞥了宁稚一眼,然后左手接过来,并将右手还没碰过的酒放在了桌上,将剧本翻开来看。

    宁稚决定将剧本给沈宜之看,是想直接用这部电影的质量打动沈宜之,让沈宜之知道这部戏错过了很可惜,却忘了这本剧本是她用了一个星期的旧剧本。

    上头有宁稚做的笔记,用各种颜色的笔写写画画,还标注了她对人物的理解,对人物情绪的揣摩。

    她们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宁稚侧对着沈宜之,抬头看到那被翻开的剧本上那些写得密密麻麻的字,一下子不自在起来,用一种冷静的语气说:“我已经答应了演池生,你看看另一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