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打架?”李月芳从厨房窗户里探出头来,她年纪大了,有点耳背。

    “婶婶跟人打架喽,衣服都打破啦!”

    小孩子童言无忌,李月芳可是人老成精了,当即脸色一变,丢下手里的铲子,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渍,就跑到院子里跟阿宝打了个照面。

    回来前,阿宝路过一个池子,把身上的血污洗了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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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的时候,干的差不多了,只是划破的衣服无法恢复原样,身上照旧是有些口子还没愈合,看起来十分狼狈。

    “宝珍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月芳上下的打量阿宝,脸色不太好看。

    他们家在村子里的闲话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出事儿了。

    “爸咳嗽的厉害,我就想着去山上摘点鬼钗草回来给他喝喝看,想着万一有用处……没留神脚底下,踩空了摔到坡下面,把衣服给划烂了。”阿宝瞥了李月芳一眼,见她不说话,眼圈立马红了,“妈,是我不好,做事情笨手笨脚的,糟蹋了这身新衣服。我再补补,还能穿的……”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哪怕贺家在村子里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每个人手里也就三四套衣服,夏宝珍从家里被撵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连衣服都是嫁进来前,贺家给她量身刚做的新衣裳,虽然不多,但布票跟钱可都实打实的花出去买的好料子。

    李月芳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夏宝珍进贺家门虽才二个多月,但为人胆小不擅说谎,她是心里有数的。

    自己伤成了这样子都不抱怨,还担心一件衣服破了挨骂,也是个可怜孩子,李月芳心软了几分,上前拉住阿宝的手腕,“衣服有什么要紧的,大不了再去做一套,人摔坏了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屋里正好还有点药油,是老大前回去县里带回来的,抹点好得快……”

    李月芳翻出药油,才想起来厨房还在煮东西。

    “你磕哪儿了就都抹抹,姑娘家皮肤细的很,可得注意些。”说完就又风一样地回了厨房,屋里就剩下阿宝。

    她随手在显眼的地方涂了点药油,并不太在乎伤口。

    要不是怕贺家人怀疑,这点伤口也早恢复了。

    她抱着摘回来的鬼钗草去后院,不能叫贺家人看出这身体换了芯儿。

    上回夏宝珍偷听到贺家的人商量着要把她送回娘家,其实就是李月芳和贺荣春在屋里说的话。

    贺家几个儿子都孝顺,虽说老大贺成光已经成家了,但平日里要拿什么大主意,只要跟自家没什么妨碍,都听两老的意见,像这种事情,要是两老决定了把夏宝珍送回去,他们都不会多说什么。

    公公贺春荣从前年就开始陆陆续续咳嗽,去年更是咳得人心慌,趁着年前送到县里去看医生,说是得了肺结核,也就是以前人说的肺痨,回家以后捂着消息,深居简出,平日里很少跟人来往,对外只推脱身体不好,也没人多嘴说什么。

    只不过这病,还是有几率会传染,哪怕嘴里说着不在意,家里人但也还是有意无意的疏远,除了李月芳,贺春荣平日几乎没见旁人。

    夏宝珍一嫁进贺家,丈夫贺成明就没了,为了留在这里,她小心翼翼地讨好所有人,特别是在偷听到那夜公公替她说话后,更是尽心,一点不在意会不会传染,倒是替李月芳减轻了不少负担,送她回家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夏宝珍话不多,但勤快,如今阿宝成了她,自然不能有太大出入,因此还是手脚勤快地去晾晒了鬼钗草,免得夏天闷热,捂的发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