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祝巡远去的背影,心想,阿巡,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孟府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忽而了然一笑,“话自然带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大好的山河之景,的确需要有人一起看才快哉。可小姐,即便想要得到驸马,猎场之上也别做得太过分。如你当初对我所言,影响到丞相的计划,咱们都不好看。”
“慧极早夭。”我看向他,“大人糊涂些才能看到你想看到的大好山河。”孟府嘴角带笑,走路带风,飘然而去,院落中唯留下他得意的笑声。
聪明人并不会令人厌恶,但把聪明如此外化之人,势必让人觉得可恶。在对祝巡的想念中,一晃眼便到了围猎之日。
那日出发之时,宋恒守在太后的舆驾前毕恭毕敬的等待。太后走出宫门时,宋恒疾步向前搀扶,面带笑容。两人低声说话,不见往日隔阂,但偶能在宋恒眼中捕捉到一丝不屑的神色,这是从前从未见过的。
但这件事很快有了答案。我正要上马车,小黄门却走到我跟前,将我叫到宋恒马车中。宋恒的马车很宽敞,里面很暖和,还有龙延香的气味和孟贵人。但宋恒却无瑕欣赏。因赵贵人被太后留在了宫里。宋恒借故将孟贵人赶到其他人的车里,道“老师,麻烦你想办法把赵贵人送到猎场。”
又是一个大麻烦。我无奈点头,要回自己车驾。但宋恒却忽而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拽到一侧坐着。就在我诧异他意欲何为之间,他把一罐子瓜子丢给我,往靠椅上一靠,闭目养神,嘴却没停“老师,急什么。都好几日没有好好说话了。你都没有话要跟朕说说。”
“不知陛下是想知道些什么?”他问。
他有些不快“没有便算了。赵贵人不在,辛苦老师把瓜子嗑了。”
“陛下,臣还要去帮陛下想办法把赵贵人从宫里带出来。”我把罐子往身侧一放,起身打朝着车门走去,宋恒轻哼一声,小黄门挡住车驾门口。只听宋恒又道“在哪儿想不是想。朕乏了,朕醒来时,希望能吃到瓜子,还要听你想到的送赵贵人到猎场的办法。”说罢,宋恒打了个呵欠,闭目睡去。
小黄门走到我身侧,请我回到座位,麻利打开罐子,低声道“快些嗑吧老师。大好的日子,别惹得陛下不高兴。”
去围猎路上的第一天,磕了一罐子瓜子。随后,等待宋恒从睡眠中清醒。待宋恒醒后,小黄门把嗑好的瓜子放到宋恒面前的小碟子里。宋恒一边吃着,一边拨弄着扇柄问道“朕醒了,老师的办法想必也想到了。”
我牙齿发麻,舔了舔牙齿,我道“明日众人狩猎之时,我亲自回宫接赵贵人,藏于我的帐篷之中,之后,陛下若是想见她,便称与我商议围猎一事即可。”
“太后在宫中派人一直盯着赵贵人,你如何过这一关?”宋恒漫不经心的问。
我道“我派人给赵贵人些许药物,让其看上去感染疫病即可。如此,赵贵人便能出宫养病。疫病所本就是给得了疫病的宫人自生自灭的地方,看管不严。继而便能接出赵贵人来此与陛下团聚。”
宋恒看了我一眼“按你说的办,若是中间出了差池……”他仿佛在思考,随后看向我。我接上他想说的话“臣自己承担。”
他顿了顿“朕不需要你承担些什么。”我微微讶异的功夫,车驾停了。
来不及多想,小黄门轻声道“围场到了。”我率先下车,正要先去与祝巡、宋闻等人汇合。只听身后传来宋恒懒洋洋的声音“这车驾有点高。老师,劳驾你抬个手。”我站在原地,凝视着宋恒,他今日很是过分。但周人皆是宫人,片刻后外族的王爷们,以及希灵国的使者也要到了。我若是在此事闹开,必是要影响大局。故而,我亮出笑容,朝着宋恒抬手左臂。宋恒的手紧紧攥住我的左臂,之后,踏着台阶,迈着沉稳的步伐下车。随后他递给我一个橘子“老师,有时候朕觉得,有你在,朕心里特别安稳。”
“让陛下安稳,是臣的本分。”我接过橘子道。
“朕希望你能与朕说些真话。”他说这话时,有恳求之意,但我一时分不清真假,只能沉默以对。他又道,“之前朕替你挡下了太后的一顿骂,你欠了朕一个人情。今日,朕便用了。以后,只能对朕说真话。”
我抬头看他,他继续说道“若是不想说时,可以不说话。总之,不能与朕说假话。”
“是。”自我与他大吵一架之后,他的确是不一样了。我想,他大概是太累,疲于跟我周旋。
转身时,看到宋闻和祝巡搀扶着宋玉下车,而宋玉身边拿药的侍女,则是——苇子峪!?我眯了眯眼,无可奈何。想必,他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身份。
在宋玉看到我之前,我进了专门用于议事的帐篷。透过帐篷窗户,看向外面。宋闻和祝巡搀扶着宋玉朝着帐篷走去,宋玉贴心的给祝巡擦汗。
队伍很快驻扎下来。夜里,宋恒在帐篷中设宴,邀请外族的王爷和希灵国的使节一聚,我托病推辞拒绝参加宴会,随后我找到了苇子峪。苇子峪穿着女装,站在我面前,我打量了他半响“着实美貌。”
“客气。”他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