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张蔷。

    被这些视线紧盯着,张蔷有点心虚,她下意识看了眼沈安平。沈安平虽没有看她,但她能感觉到沈安平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正轻轻地按揉着,她瞬间便有了底气。

    只见她稳稳地向前迈了几步,走到沈聪面前:“爹,我这话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平平这秀才说到底是花了点心思重新得来的,而我们家又出现了这么一桩二伯娘因着家里傻子故意陷害城里大户的哥儿的丑闻,若被那有心人得知了上告给县老爷,那县老爷会怎么想?平平这秀才还能保住吗?”

    说起来她说的这几句话还得多亏了沈延舟呢。沈延舟平日里从学堂放假回来,除了帮他爹娘干活外,就趁着吃完晚饭后的空闲里在院子里摆弄上一张桌子几条长凳子,把他们全都召集起来说要让家里人都要懂得一些必要的知识。他的确是个聪明的,他会把那些知识掺杂在民间故事里讲给他们听,让他们能听懂又不至于无聊。

    想到这儿,张蔷隐秘的看了一眼沈延舟后,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爹,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让平平丢掉秀才之名啊!”

    说完这句,她抬头看向沈聪见他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模样,张蔷心一横加了码:“更何况,卫芸这次设计的是贺老爷的哥儿,若贺老爷心再狠点,和书院里的院长夫子一说,谁还敢为鸿朗作保人呀?”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声惊呼:“这要不得!”杨慧“啪嗒”几步跑上前,也跪在了沈聪面前:“爹,大嫂说得对,我们得分家!”

    而原本只是沉默的沈聪也变了脸色,再也按捺不住道:“老大家的,你这番话很对,分家之事可行。”说罢,沈聪让张蔷和杨慧都起来后,走近沈二武和卫芸:“老二,老二家的,你们也听到刚刚老大家的说的话了,我们分家。”

    走在后面的张蔷听沈聪这么一说,朝着沈聪的后背翻了个白眼。明明是自个儿害怕老三家的沈鸿朗没有人作保考不了秀才,结果把分家说成是她张蔷的主意,也就只能欺负她沈老大家了!不过,现在是她家的平平成了秀才,再等明年八月的乡试平平一鼓作气给考过成了举人,你们也只能依仗着我沈老大家了!

    张蔷一边畅想着,一边关注着卫芸他们。

    在沈聪说完分家之后,沈二武是一脸悲痛地看着沈聪,他嘴巴一张一合者,但一个声都没有发出。倒是卫芸低垂着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沈延舟被屋子里静默地氛围给吓到了,他抱紧了小红,扯了他娘的衣袖,软软道:“娘?”

    也正是这一声,让卫芸猛地抬起了头,直视沈聪:“爹,我同意分家。但我有个条件,你们要把之前贺老爷拿来的两百两银子拿一半给我。”

    “你疯了!”卫芸话音都没落完,张进就吼道:“卫芸,你不守妇道犯了法马上要就要入大牢,我们沈家就该把你给休了!”张进把钱看得做她的命根子,卫芸张口就是要一百两,不就是要她的命,她能不激动吗!

    “那就把我休了。”卫芸冷静道。

    “卫芸!你在胡说什么!”

    “奶奶,不可!”

    两道声音,一道是沈二武焦急地阻止卫芸,另一道则是沈安平急迫地打断了张进的话。沈安平急忙跑到张进身边道:“奶,这个时候让二伯休妻并不妥当。”他策划了这么久,和贺家说好了要让贺西年嫁给沈延舟那个傻子,而他则是要把沈延舟给分出去,他这么一个傻子没了他们沈家银钱的支持,看他拿什么去治病。这些计划可不能因为张进的一句休妻就全给打翻了!

    想到这儿,沈安平更是急切地拉着张进的手,张嘴就是要编理由阻止。

    却听沈聪轻咳一声,低沉道:“一百两太多了,你也知道前两日把钱都给了沈安平让他去书院通融才得了这么个秀才回来,只能给你们五十两。”

    “当家的?!”一听沈聪要给五十两,张进顿时挣开沈安平的手,跑近沈聪:“这太多了。”说话的声音在沈聪的直视下越来越轻,最后只能点头。

    沈家的效率极高,只半天的时间,就请了村长和族老们把那分家的文书一写,沈家二房就被分了出去。

    傍晚时分,村子里各家各户都飘起了屡屡炊烟,不时有大婶爽朗地大叫传出,让家里人赶紧上桌吃饭。

    而在村尾的一家破旧屋子前,沈延舟正端着一盘水看着踩在凳子上正在擦拭墙的贺西年:“年年,你快点,到我了,我也要玩~”

    “好好。”贺西年动作飞快地把面前的墙给擦了,跳下凳子,把帕子扔到了盆里,仔细清洗后,接过沈延舟手里的盘:“舟舟哥哥,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