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暖的晨光透过稀薄云层洒在海面上,四艘长五十丈、宽二十丈的大海船呈三角式航行在海面上。呼呼的海风吹过,带起海浪重重拍向船舷,激起数朵浪花。

    “舟哥,原来大海是这个样子呀。”贺西年站在床头,伸出双手举在头上感受从指间穿过的阵阵海风。他甚至还好奇又好玩地去数被海浪拍打处的浪花。

    沈延舟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贺西年,不时还要回应他的惊奇“水里游过了一条鱼!”

    只需半日的时间,船队就到达了广州府。

    顾沉一行还有事情要做,给沈延舟和贺西年一人一百两的银子,留了个地址让他们若是有事可以去找他后先行离开了,就连小可也只是和两人说了几句话也跟着顾沉一起离开了。

    沈延舟和贺西年颇有些不舍地和小可道了别,再买了下午从广州府到千阳县的船票后也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直到客船停靠在了千阳县的码头,两人脸上才真正挂上了笑容。

    两人不做过多停留,兴冲冲地下了客船就往城门赶去,毕竟已到了傍晚,再不赶快点等下就没有回沈家村的牛车了。

    只是,在经过“潮生丰”时,贺西年突然停了下来,他想起来了一件事。

    他喊住沈延舟,脸上的笑容也落寞了几分:“舟哥,你都已经好了,那我也没有理由再去你家了。”

    沈延舟听他这么一说,也记起来了,贺西年当初能来他们沈家,就是贺老爷打着的报恩的名头把人送来的。现在他人已好,的确没得让一个哥儿来他家的道理了。

    “可是,你爹他们都已经搬去京城了,你一个人怎么?”沈延舟想到之前他大哥沈安平曾说过这件事,忙道。

    “我这里有顾将军和封老大各给的一百两银子,我先在县住着再想办法。”贺西年道,其实是他想到他之前为了救沈延舟卖掉了他娘的那家店,他要留在城里想办法把点赎回来。

    “你一个人、”沈延舟实在不放心,劝道:“这样吧年年,你先和我一起回家,我们无缘无故离开了沈家,我爹娘一定很担心,我们先回去报个平安。之后,我再陪你一起找房子,如何?”

    贺西年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合适:“也好。”

    两人说定后,赶上了城门口最后的一辆牛车,付了十个铜板坐车回沈家村。

    “怎么样?人找到了么?”沈二武站在院门口,伸长着脖子使劲往远看,一看到卫芸的身影出现在前方路上,急忙连蹦带跳地跑过去,焦急问道。

    卫芸木然地摇了摇头,她抬头看向沈二武一脸悲戚:“武哥,我找遍了整个县城,问了城里所有的人,他们全都没看见人。武哥,三天了,舟舟和年年会去哪里呀?”她说完,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就要往地上摔去,被沈二武一把扶住:“芸妹!”

    “芸妹,不要担心,舟舟和年年都很聪明,他们一定会没事的!”沈二武恨透了自己,为什么前段时间要贪钱前往深山被撞断了腿,让身为哥儿的年年靠写字画赚钱,才会被县里的那些地痞流氓看中,才会整个人都没了消息!都怪他!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卫芸为了找人已经把自己都搞垮了,他不能再说这些丧气话打击卫芸了。

    他扶着卫芸,慢慢往他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要安慰卫芸。

    “还没找到人呢?”一声熟悉的带着嘲讽的尖利语调响在两人身侧,就见张蔷手上提着从张屠户那儿买的猪肉正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们:“我说啊,就傻子那人,你们应该去乞丐窝、牙行看看,再不至去看看乱葬岗,没准能发现个一二呢~”

    她还不知道沈延舟的脑袋已经恢复了,嘴里还在炫耀她儿子沈安平入了贺家大少的眼,此次大考后他就要去广州府城念书了巴拉巴拉的,就被扑过来的卫芸扑倒在地。卫芸疯了似的狠狠打向张蔷:“你儿子才死了!”她不允许张蔷这么说舟舟!

    “你!”张蔷也不是个省油的,一听卫芸诅咒沈安平,嘴里就嚎上了:“哎哟!你这伯娘心坏透了,诅咒你考上秀才马上就要去府城念书的侄儿死呢!”手上并不放松,即使提着猪肉也能和卫芸打得势均力敌。

    “芸妹,别打了,我们回家。”沈二武也想打张蔷,但四周不断有村民围过来指指点点,嘴上有说卫芸心狠的,也有可怜卫芸儿子不见了的,总之话说了一箩筐,就是不见来劝架。他不想让卫芸被村民说道,也不想从他们嘴里听到各种关于沈延舟在哪里的胡乱猜测,他更担心卫芸和张蔷这么一打后,身体吃不消。所以,他趁两人都不注意时,给张蔷下了个暗手使劲分开了两人:“芸妹,没事吧?”

    “呵,依我看啊,你家那哥儿长得就是个不正经的,没准人早就害了傻子后跑路了!”张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有沈二武在,她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卫芸的,她不动手,但她嘴里却在不客气地编排贺西年和沈延舟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