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找宁采臣时,还是晚了一步,弥勒请相识的狱卒探访,根据狱中的记录,周阿炳已经在昨夜三更时分被斩首了,至于为什么要三更斩首,那自然是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不是说囚犯都被送去金陵了么?”弥勒看着面前的狱卒老头,不禁有些皱眉。
“这师傅您也是不知道,我们这囚犯很多的,上面说送去给高僧教化,也是有要求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狱卒老头眨着眼睛,脸上表情写满了心虚。
宁兄,只希望你吉人自有天相吧!弥勒看着心虚的老头,也没了什么辙,只能在心中祝祷了一句,而后摇头便准备走人。
“欸,大师,兴许您的那位朋友,是被错抓进来的,我们这里的衙差,经常抓错人,错人错记,他兴许也被送去了金陵也说不定。”狱卒非常不好意思,同时提醒了弥勒一句。
“多谢施主,贫僧会去的。”弥勒对狱卒立掌一礼,而后连夜离开江宁县。
在江宁寻不到宁采臣,弥勒也拿不着计策,只能先去金陵城,除了碰碰运气外,他还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高僧,竟能叫人犯痛改前非?
一连走到凌晨时分,弥勒方才就着浑身露迹,在一座山地前坐下歇气调息,但还不及一刻,一阵带有体腥的妖气出现在左近。
感受着靠近的妖气,弥勒不由紧了紧手中的禅杖,不过还不等动手,便见那股妖气自草丛中主动射出,落到面前发出人言。
“大师还请且慢动手,听我一言。”
“阿弥陀佛,鼠施主有何贵干?”弥勒看着落到面前的妖气,只见竟是一只九寸高下,灰色皮毛油亮的大老鼠。
“小人此来,是为谢大师为我报得仇!”灰毛大老鼠人立在地上,一双前爪抱起,似人般冲短发和尚拱手。
“此言何解?”弥勒有点弄不清了,自己什么时候跟老鼠妖怪扯上关系了!
“大师且听小人言道,小人本是本地集宝斋刘家的老鼠,因为意外吃了件古物,从而生发智慧,不再浑浑噩噩,一日,小人偷吃刘家香油,被仆人逮住,将要宰杀下锅时,是刘家少爷刘宥将我从仆人手中救下,而后喂我米粒饭菜,供我活了下来。”
“阿弥陀佛,那刘公子竟有如此善根么?”弥勒听着鼠妖的话,不由得有些诧异,这倒还是个奇遇,竟救了只通灵鼠呢!
“不是,大师且听小人说完,那刘家少爷救我,其实也是一时猎奇罢了,他那人是个纨绔子弟,父母在世时,尚有所收敛,父母去世后便自花天酒地,性喜与狐朋狗友厮混,将集宝斋诺大的家产败坏干净。”
“就在前些年,那纨绔将家产几尽败光,想起自家在郭北县还有产业,便找人前去收债,他不愿与收债人薪资,便伙同开黑店,卖人肉的刘二黑,将收债人的钱财夺回,再将收债人杀死,如此一连害了好几位收债人。”
“……”弥勒有点目瞪口呆了,救了只通灵鼠养下,他还以为这是主角剧本,结果变成这样,完全不按剧本来,而且集宝斋和收债,这似乎是宁采臣的东家吧!
“正所谓害人终害己,那刘少爷害了几位收债人,就在前不久,刘宥与刘二黑冲突,那刘二黑贪刘家的屋产,以及集宝斋的钱货,因此便将刘宥暗地杀害,并与四个小二将他的浑身皮肉解下,剁熬煮蒸,尽数卖与他人。”
“阿弥陀佛!”弥勒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刘二黑,正是大师先前所惩的黑店主家数人,刘宥虽品行败坏,但终究与小人小恩,小人此来,正是为此向大师道谢,再则向大师请教一事。”鼠妖的话,印证了弥勒的一些猜想。
“何事?”弥勒半睁眼睛,向着面前的鼠妖问道。
“请问大师,您杀刘二黑等人,算是在做好事么?”鼠妖双眼直勾勾得望着弥勒。
“…………。”弥勒看着双眼直勾勾的老鼠,一下子有点吃惊,他没想到这老鼠竟会问这种问题。
“……我杀了刘二黑等人,不算好事。”弥勒沉吟了许久,将头摇了摇,他不会说自己做得是坏事,但是,他也不能说杀人是件好事,虽说除掉刘二黑可以让更多人免受伤害,但是若将此事言为好事,那么可能会让闻者争相模仿,那就真不是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