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是来就膳的?”苏锦走上前,轻声问道。
莫老回过神,点点头:“正是。”
于是苏锦顺道把人往里面引:“那您往这边请。”
跟着莫老的书生认出了苏锦,便凑在他身后小声说:“先生,那日的煎饼就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
“哦?”老先生闻言,面露些许惊讶之色。
他原先只以为苏锦是酒楼的老板,毕竟这气度在整个芙蓉镇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但现在听书童这么一说,又有些存疑。
苏锦不晓得这主仆俩在想什么,她还惦记着方才的事。
前段时间她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今日得空,便和几个师父约定好在后厨琢磨新菜色,照着时令菜换一换菜单,谁料到正好碰上此人来找事。
那男人是芸娘的父亲,年过四十,正事不干,成日里只晓得喝酒,打骂妻女更是常事,芸娘的母亲隐忍多年,终于在月前下定决心要和这男人划清界线,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了芙蓉镇的娘家。
数日前,这男人不知从何听闻芸娘一个月能挣近二两银子,便又动起了歪心思,接连来天外香闹了几日。
此时还在外面骂街呢。
苏锦收回思绪,将老先生引至西北角的一处方桌,正好挨着那面挂满诗词歌赋的墙壁,让后者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芙蓉镇虽说繁荣,但到底是个不起眼的小镇,天外香的名气就算再响,也不至于能有安王世子的题词,旁人兴许还要问一问真假,但严轻舟的字却是莫老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他不问世事多年,除却对每三年一度的科举上心些,日子过得已然算是闲云野鹤,但是近日来,他听见有关夺嫡之争的风言风语却是不少,前些时候的云洲节度使一案,这几天的乡试舞弊,这把火似乎早就烧到了云洲……
莫老看了眼挂在高处的两幅字,不自禁点了点头,安王世子师承名师,文采斐然,虽然年少成名,但名气并不比新科状元弱,甚至因为家世优越而更胜一筹。
除了这二人,墙上还挂着不少字画,但大都是些凑热闹的,唯有一两副,还能入了老先生的法眼,再看落款,似乎能和此次云洲乡试的考生对上号。
莫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只觉得有些手痒。
“老先生,老先生?”苏锦喊了两声,后者勉强回过神,笑了笑才说:“连安王世子都如此赞不绝口,想必贵店的吃食定是一绝吧?”
苏锦闻言一笑,谦虚道:“一绝倒是不敢说,但您若是想吃个新鲜,便只管来我们天外香。”
“哦?”老先生看了她一眼,随后翻开苏锦递过来的菜单,入眼的除却一些家常菜,的的确确大多数是没见过的。
莫老年轻时做过几个省的巡抚,不敢说吃遍天下美食,绝对也是尝过无数珍馐,但天外香的菜单,还真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爆炒腰花、三鲜猪肚鸡、糖醋松鼠鱼都是闻所未闻,更别说这用猪血做的“血旺”了。
毛血旺是苏锦前些天新推出的菜色,虽然才推出没几天,但是广受好评,大抵是因为现在天气一日比一日冷,除去血旺,酒楼里卖得最好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汤。
莫老刚想问一问苏锦,这店里可有什么招牌菜,随后便看见一个小二走过来,他轻声唤了句“东家”,又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门外。
说罢,苏锦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说了声“抱歉”后径直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