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vip病房里，几个护工来给宁致励换衣服，剥掉身上湿透的外套时，露出了浑身的淤青，手腕和脚腕上更为明显；额头上口子在海水里泡的发白，都有些外翻了。
方错被挤到后面，面色焦急，手都在颤抖：“你们，你们轻一点，别把他弄疼了...”
“放心吧方秘书，我们会小心的。”
“诶，这个...裤子给我，你们出去吧，我来给他换。”方错上去抢过男护工手里的裤子，把那几个人往外撵。
“哎哟方秘书，我们是专业护工！”
“我知道我知道，没说你们不专业，只不过我是他的秘书，他很多事都是我在做，所以这个也让我来吧。”
不等对方说话，方错就关上门，隔绝了那些人的视线。
他也不是没伺候过宁致励穿裤子，只不过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
虽然已经从海里就救了起来，但还是缺氧过久，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换好了裤子，把他人从沙发抱到干净的床上，又盖上被子，打开空调。
坐好一切之后，才拉开椅子坐下；他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已经被体温烘的差不多了，脚下地面上还残留着一层细碎的沙子，头顶甚至还有些海草，狼狈极了。
宁致励闭上眼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但呼吸却有些粗重，吊瓶里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液管被送进他的身体。
等周围都安静下来，方错才有机会盯着那张脸好好的看；这段时间下来，宁致励似乎瘦了很多，眼窝都比以前更深邃了。
他睡着的样子，安静又脆弱。
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哪怕是对方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在家人面前，恭敬孝顺，无论董事长说什么，他都安静的听着，甚至面带笑意，但笑不达眼底。
那样的笑容他见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觉得背脊发凉，心中空乏。
只有在自己面前，宁致励才是那个乖戾暴躁、情绪暴躁、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只有他才见过那样的宁致励。
他有很多手下，有很多愿意给他卖命的人，包括金秘书在内；可似乎从没有能真正懂他的意图，真正懂他的心。
某种程度上面，也说明宁致励最信任的人是自己。又或者说，他在宁致励面前，连个人都算不上，所以对方才根本不会在乎那些虚伪的东西。
虽然会这么想，但他还是希望能是前者。
他读不懂宁致励，所以，更希望能像他靠近。
***
周围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宁致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周围都有什么。
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两条腿也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