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杪头上若是能冒字的话,此时定会在头顶缓缓打出一个红底灰字的「危」。
此时有两个选项。
甲选项:“迟迟迟迟,这个家伙说我是故意不让薛峨和向挽在一起的!我是那么坏蛋的人吗?”
乙选项:“迟迟迟迟,你长痘痘了?严不严重?都需要带上面纱了吗?要不要去药堂买些药?万一拖严重就糟糕了!”
洛云杪经过了短暂的思考,选择了乙选项。她担忧地看着池迟的侧脸,长长的眼睫毛因着眨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孔雀漂亮的羽毛。她问:“迟迟,我们在说《碧水珮》改编的事情,不过相比起来,你的脸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药堂看看?”
池迟摇头,他才不想去药堂呢,也不想把他脸上红肿的齿痕给别人看。池迟道:“姐姐,我真的没事。”
“那就好,但不要勉强。”见危机解除,洛云杪松了口气,又对璧怜道,“就这样吧,按照你喜欢的改……”
璧怜仍旧不解:“真的?你真的不介意吗?”说好文人的傲骨呢?
洛云杪道:“……你到底对我有一种怎么样的误解啊?你改好后把本子拿来我看一眼就好。”
璧怜只好道:“好……好。”他抓了抓手臂,再次开口时语气便变了,“既然你把《碧水珮》交给我来改,我一定会好好改的,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谢谢?”
璧怜觉得洛云杪的反应好玩得很,不免轻笑出声。她好像的确是和他以往认识的那些文人有很大的不同。
以往他认识的那些文人,虽口上说着对自己倾慕已久,愿做他裙下之宾,但转了头便开始嘀咕他厌恶他,这两幅做派实在太令人作呕。他晓得他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但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可以侮辱的!
一个个的只把他当做玩意儿,就算他再厉害也只把他当做美丽的,张牙舞爪的小奶猫,没有一点威胁的玩意儿。就算他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也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欲说还休欲拒还迎……
哪有这样的道理?!
璧怜以往只通过《碧水珮》晓得这捻寒酥,他起初只翻开随意看看,却不免被里头的情节吸引。他一行一行地仔细,脑海中浮现倔强而温柔的向挽,还有坚硬却仍渴求柔软的薛峨,他读完一册又一册,心中要将《碧水珮》改成戏表演的心思愈发坚定。
他着实好奇能写出《碧水珮》这样文章的捻寒酥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样细腻的文章不像是女子写的,更不像是对男子苛刻万分的文人写的……他,有着和向挽不同经历,却与向挽感同身受的他是从《碧水珮》里读出了捻寒酥对世间男子……不,是对世间弱者的同情的。
捻寒酥借用向挽的口,对残疾的薛峨说她身体残疾,心却不残疾。后头他因薛峨送去家庙,心中并非是对薛峨的厌恨,而是不解——
这是他的错吗?
他一夜不归,不该是家中母父担忧他的安危吗?为什么他一进家门,便听见父亲用平静的语气说残忍的话,要让老爹爹一条白绫勒死他,只为了那名声?
他的命,比不上名声?比不上那虚无缥缈的名声?
向挽难得地迷茫了。
璧怜读到这里时心痛万分。他恨不得冲进书里抱住向挽,拂去他眼角的泪,他想对向挽说:
“名声,名声是最不重要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别怕,有我呢……我来了。”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他才更想给向挽一个美好的结局。他想让没了依靠的向挽在脆弱时有肩膀支撑他,也想让冰冷的薛峨有温暖乐观的向挽一点一点融化他内心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