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完毕后,众官员随着皇撵回到了京城。姜珩跟在人群后面,一边神情严肃地监督着禁军检查安防,一边又在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大多都是暗红色的官袍,姜珩寻他不到,只好失落地收回目光。
“禀太尉,四周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姜珩见皇撵已经走远,吩咐禁军将领收拢部队,列成两队在前方开路,一队在后方保护。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姜珩向着周围无意识的环顾几圈,也上了马车,随郭嘉一路回到洛阳城内。
“对了,那时分别前嘉曾听说你病情好转,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可已经调养好了?”
姜珩本是不愿意多说这件事情的,但是面对好友的关心,他还是半详细地说了一遍。郭嘉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这么说你这病是棘手的了?都已经影响到作息了!”
姜珩宽慰道:“仲景说还有的治,奉孝不必替我着急。”
郭嘉闻言也索性不说话了,就这么瞅着他瞅了半晌,正当姜珩被他看得不自然时,郭嘉忽然笑了:“清和啊,我们谁也不说谁的,嘉想起自己的情态莫名得与多年前的你相似啊!”
是么?
姜珩道:“何故?”
“之前是你叹息着数落嘉不爱惜身体,谁道嘉现在不是这个心理呢?”
姜珩被他说话的语气逗笑了,俩人像之前那般又是幼稚地耍起了嘴皮子,好不幼稚,惹得外边赶车的车夫频频回首。
洛阳城内空荡荡地,只因为天子祭天,城内所有居民禁足在家,以维护城内秩序。
街头巷角,就算是城内的私塾也紧闭着大门。
姜珩回到自己位于城北的太尉宅,这时候他已经有一年半没有回来过了。幸好宅子里还有人替他看守着。
那是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儿,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害羞且自卑。
人们叫她丑丫头,因为她的母亲也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阿醜。多年以前,阿醜嫁给了一个乡农,便离开了姜府。
那时侯姜珩厚礼作为嫁妆,送这个可怜了三十多年的女人出嫁。红妆几里,她虽然相貌丑陋,但心底质朴,勤劳善良,蕙质兰心。
这一嫁本以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毕竟是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古代,阿醜不识字,更不会写信。纵然是写一份家书,也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不曾想到,一年前他将要启程前往监修运河的前几日,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请求见他,因为相貌平平,出身平凡,曾经数次被仆役拒之门外。
若非他那人回府刚好遇上,还不知这个小姑娘是否会饿死街头。
姜珩莫名觉得这个十四多岁的小姑娘长相眼熟,一问她原来是阿醜的独女。
战乱方休,阿醜的丈夫应征从军,战死沙场。阿醜开始做些慢工细活养活自己和女儿,但后来得了急症,临死前放心不下女儿,交代她实在过不下去就试试去找当朝的姜太尉,不求多照顾她,只要像她当初那样做姜府的一个奴婢,给口饭吃就行了。
姜珩唏嘘不已,看到这与阿醜并无太多不同的小姑娘时更觉得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