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雪若鹅毛,飘飘洒洒入庭院,竟然感受不到分毫。
伸手出屋檐,不一会儿手心就传来冰冷的温度,转而化作虚无,在指尖溢下,滴落在地。
忽来一阵冷风,吹得那庭院中的枯枝摇摆不定,似乎要拦腰折断。这偌大的庭院之中忽然之间点起了灯火,隐隐约约,要灭不灭的模样。
“郎君,天冷,您何不进屋歇息?”
原来是新来的仆从。
姜珩垂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提着的一盏灯,殊不知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显得明灭不可见,一时间神秘而沉静。
“你暂且不要守夜了,也回去歇息吧。”
那仆从感激地点了点头,末了叮嘱他不要站久了,然后把灯给他留下。
月前,姜令娶妻。
姜珩大喜过望,送了贺礼,然后解除了姜令与姜家的卖身契。到底是要成家的,总不好让人家姑娘也跟着夫君受委屈。
高叔年老,又想念故乡,姜珩送他回颍川与家人团聚,回乡养老了。
如此过了将近十年,姜府中的仆从竟然已经换了不少,只剩下一两个熟悉的面孔,就连阿醜也嫁人了。
人生是寂寞的啊.......
他看了一会儿雪,静静地发着呆。不知时辰地站着,姜珩一点睡意也没有,待回过神来,抖了抖衣服上的冷湿之气,抬脚提着灯走向书房。
第二日日暖,虽然昨晚下过雪,今早却已经冰雪消融,晴光乍现。
曹操早就打算给他在朝中安排一个职务,但是却被姜珩拒绝了多次。他不想做多余的事情,就暂且在曹操军营之中挂了个军师。
若非出兵打仗,他也乐得清闲。
反观荀彧就显得要匆忙许多,他担任尚书令,掌管尚书台的一些事务,掐指算算,竟然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友人的面。
姜珩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房之中,托腮书写着什么,却觉得心里有些闷,有那么一瞬间,本来连贯流畅的笔势一滞,然后就什么也写不出来了。
墨点晕染了纸面,于是那纸被他揉作一团。末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是怎么了?
“郎君,荀君来访!”
他从有些怔愣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听到仆从传话,那“荀君”二字可真无异于忽然涌进来的新鲜空气,将一切闷气都给冲走了。
姜珩眉宇之间染上了几分飞扬与欣喜,将那笔随便搁置在桌子上,抬腿就走。
二月寒冷未消,姜珩的步子有些匆忙,于是身边划过冷风,他也不觉得冷。只是一想到可以见到半月未曾谋面的挚友,他心里就十分地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