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云南。方与泽听着呼吸的声音，那声音熟悉又陌生，熟悉到梦里经常重温，陌生到他只觉得那些梦都是前前前世遗留下的幻影。
胡云南早就知道方与泽的电话号码，方与泽身边的一切他都了解得不得了，包括陈炎、包括那个已经和女朋友订婚的丛真。他早在半年前就得到了方与泽的线索，但是胡湘之劝他先不要介入对方的生活。于是胡云南就在暗处看着方与泽：快乐的方与泽、生气的方与泽、怅然若失的方与泽、保留着过去所有生活习惯，只是生活里已经不再有他的方与泽。那都是他的方与泽。
胡湘之问胡云南，“你到底有没有准备好参与另一个人的人生，也让另一个人加入你的人生？”
胡云南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他和方与泽之间并不是“参与”或者“加入”这样单纯的关系。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大多数人有一点不同，过去他没有认识到，现在他认识到了。胡云南这样对自己的姐姐说。
胡湘之叹了一口气，骂了句“傻子”就头也不回地去了北市——胡家的核心产业都在那里，近期有几个重要的项目，大哥胡道京忙得焦头烂额，胡云南找到了方与泽不肯挪窝，原本应该由胡云南承担的工作现在自然要落在胡湘之身上。
胡云南送走了胡湘之，正式接手了华北这一块湘宁集团的业务。他给和校长打电话，邀请方与泽过来完善一下飞光高中的宣传文稿。
和校长相当高兴地询问了飞光高中的宣传工作，话头一转道，“我们这些当老师的都是死脑筋，本职工作就是上好课教好书，如果小□□需要优秀的文秘，集团这边可以扩充招聘规模吧？”胡云南吃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坦然道，“当然。”和校长继续道，“小□□和方老师的私人关系可以在工作外的时间和场合发展，学校这边我还是要保证教学工作正常进行的，请你谅解。”
挂断了和校长的电话，胡云南面对着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的一片大海，靠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正午时分，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传来港城轮渡低沉的汽笛声。那声音呜咽着、嘶吼着驶向太平洋。湘宁集团楼下，海浪拍打着堤坝，卷起如雪的浪花。
那雪像极了胡云南噩梦中的场景：冰天雪地，方与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胡云南想也没想就拨通了手机里储存已久的号码——
“您好，我是方与泽，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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