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祥那委屈的样子,朱慈烺很想笑。
“行了,朕就随便一问,你这件差事办的好,朕后面还要赏你。这份房山县的册目,朕要细看。然后将良乡县的册目,一同拿去给孙阁老他们看看。俩份册目上的情况,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而对于这俩县即将推行的新政,朕还得给大臣好好商议才行。祥子,你且下去休息吧!一路赶回来,想必也累的不轻。先休息一日,明日朕再问你此行核查土地人口的详细经过。”
“奴婢谢陛下体恤!奴婢先行告退!”
王祥一走,朱慈烺便马上派人去叫内阁孙承宗三人前来议事。现在朝中的各项政务,朱慈烺最能倚仗的就是内阁三位阁老。在没有彻底考虑好人选之前,朱慈烺并不决定再补充俩位阁臣入阁。
孙承宗三人被朱慈烺召来,并不知道天子找他们来所谓何事。
“三位阁老先请坐,然后看看朕手上这俩份册目。看完之后朕想听听你们三位各自的想法。”
由于没来得及多抄几份,所以孙承宗三人只能依次传看那俩份册目。等三人看完,花了小半个时辰。但朱慈烺也不着急,他必须要让三位阁老们将那俩份册目上的内容都看清楚了,然后才能谈后面的事。
等周延儒最后看完,朱慈烺便看向孙承宗道:“孙阁老,你现在可以说说对此时的看法了!”
“回陛下,老臣看完那俩县土地和人口的名册后,只能说底层的老百姓实在是太苦了!”
朱慈烺顿时站起身来,眼神凝视着远处,道:“孙阁老说的没错,底层的老百姓过的很苦,过的比我们大家想象的还要苦。良乡和房山俩县还处于直隶境内,天子脚下,百姓都生活的如此艰难,那可想而知,我大明其他各地的百姓又该过得多困苦!”
“陛下,以微臣看,并不能以偏概全。良乡和房山俩地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土地兼并很严重,百姓过得困苦不堪。但我大明的江南各地,皆是鱼米之乡,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还算富足。”周延儒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并不是很赞同天子所言,大明全国百姓都过得很苦。毕竟,处于鱼米之乡的江南,作为大明的赋税重地,百姓们的日子过得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
一旁的姜逢元接着便道:“周大人所言,虽有一定道理,但江南毕竟只是我大明诺大国土中的一小部分。我大明的国土辽阔,俩京十三省,还有辽东之地,绝大多数的耕地都不如江南。再加之土地兼并,受战乱和灾害的影响,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过得很苦。”
周延儒还想反驳姜逢元的话,但他一想,人家说的也没错。自崇祯年开始,大明每年几乎都会遇到各种灾害。再内有反贼作乱,外有鞑子袭扰,除了江南的情况尚且不错外,其他各地的百姓,确实日子过得有些不尽人意。
“几位爱卿都说的没错。朕也清楚,虽然我大明地广人多,可连年天灾和兵祸,导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成为四处谋生的流民、难民。但也有一些百姓的家中过得很好,日子很富足,家财万贯的人也不在说。这样大的贫富差距,终究会引发社会矛盾,导致反贼的出现。所以,朕决心要扭转这一切,让所有大明百姓重拾起对朝廷的信心。让他们看到,朝廷是有办法帮助他们重新过上好日子的。三位阁老,朕恳求你们助朕完成这一伟业!”
“陛下此言折煞微臣了!”孙承宗三人从凳子上起身,躬身道。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三位阁老请坐下说话,朕之所以这样说,也确是真心想要阁老们支持朕推行新政。虽说发展改革署的试点工作已经开始了,也收获了这俩本册目,但这还远远不够。只是将俩县的一些基本情况弄清楚了,接下来该如何在俩县推行新政,帮助当地百姓重新过上好日子,朕还得靠三位阁老出谋划策才行。”
“陛下,您为国为民之心,令老臣钦佩不已。对于朝廷推行新政一事,以老臣看,既然已经选定良乡和房山俩县作为试点县,那就不妨大胆将新政推行下去。若是连俩个县的新政都难以推行,那此事我们只能再从长计议了。”
“孙阁老此言朕也想过,但这良乡和房山俩县境内有不少皇亲国戚、勋贵们,还有官绅世家,要推行新政,就势必要动他们。朕到现在也还没有想到该如何解决这一难题。”
“陛下,微臣要请问一下,这朝廷的新政可有了具体的章程?陛下您不将章程拿给臣等三人细看,臣等三人也不好一起帮陛下您想办法解决此事!”
孙承宗和姜逢元俩人看了一眼说话的周延儒,然后再看向上面的天子朱慈烺。他们也才猛然想起,这陛下一口一个新政,但至今也没见陛下将新政的章程给他们看。就算为了要保密,但也不用瞒着他们三位阁臣吧?
朱慈烺被三位阁老看的有些脸红,他自己差点儿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光顾着跟他们谈新政,可新政的具体内容,人家是一点儿都不清楚,这可真是闹出了一个大乌龙。
见天子脸上那一红一红的,颇是为难,孙承宗三人的心中都冒出一个同样的念头:莫非陛下还未想过推行什么新政?要真是这样,那就尴尬了。
“陛下,要是您不舒服,此事我们还是隔日再议吧?”姜逢元准备充当老好人,想替自己这位学生解围。
朱慈烺和孙承宗,还有周延儒当然也看出了姜逢元这句话的意思,孙承宗选择沉默不语,周延儒也同样对朱慈烺劝言道:“这些天是越来越冷,陛下是不是受了风寒,要不还是去请太医来瞧瞧吧!”
看着这俩位堂堂内阁大臣替八岁的天子朱慈烺遮掩,孙承宗的脸上不由地抽动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任何意见,新政一事,确实事关重大,也不是一日俩日就能决定得了的。每个朝代,每位执政者在推行各道新政之前,都不会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