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安基见被李力世抢了头筹,心下便暗想:“听总舵主说这番话,显是要他两个徒弟之一当本堂香主。李老儿和我争执已久,此番他先出口向总舵主讨好,我可不能输给了他,倒显得自己存了私心。”
想到这儿,他便开口附和:“李大哥此言甚是。沈兄弟力斩鳌拜的英雄风姿我亲眼目睹;韦兄弟年少机警,曾力擒鳌拜,也是英雄少年!无论他们哪一个做香主,关某都绝无异议。”
听到这话,韦小宝赶忙摆手道:“师父,我可没有那个做香主的能耐,你还是让师兄做吧!”
他原先帮沈易在青木堂众人面前立威,本就是听了他们要立杀鳌拜者为香主的誓言而故意为之,此刻当然更不会再争这个。
实际上天地会众人在经过短短接触以后,也已对沈易、韦小宝二人有了基本了解。
大都觉得沈易年纪虽轻,但不论是杀鳌拜时展露出的武功,还是被他们擒住之后的沉稳知礼,都表现得还在许多成年人之上。
相较之下,韦小宝虽也言辞伶俐,头脑活泛,但却不免童心未泯,过于油滑、刻薄了些。
所以众人心里,倒是更倾向于沈易来当这个香主。
其实不止是他们,陈近南也是如此看法,所以沉吟片刻后,他便伸手指向身后的沈易。
“这孩儿今日手刃鳌拜,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们理当遵守誓言,只得让他来当青木堂香主。万望大家知道,我是为了要让他当香主,才收他为徒;可不是因他是我弟子,才要他当香主。”
这话就不全然属实了,他在知晓沈易的武学天赋,还有为人处世之风后,便已动了爱才之心。但当着众多弟兄的面,当然要捡好听的说。
好在此事也是箭在弦上,大家心中都有所准备,故也无人面露异色。
几位老资格的香主,更是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总舵主苦心孤诣地经营本会,断不会有什么私心,兄弟们都能领会。”
“往后咱们这些老兄弟,都会多多辅佐于他,总舵主不必忧心。”
陈近南也不废话,起身在郑成功灵位前跪下,从香炉中拿起三柱香。
“属下陈近南,在此立誓:小徒沈易倘若违犯会规,又或是才德不足以服众,属下立即废了他青木堂香主之职,绝不有半分偏私。”
他神情严肃,语气真挚。
“今封他为香主,是遵守往日之誓,他日若废他,便是遵守今日之誓。陈近南若不遵誓言,国姓爷在天之灵,教我天雷轰顶、五马分尸,死于鞑子鹰爪之下。”
说着便举香拜了几拜,再将香插回香炉,磕下头去。
“总舵主如此处事,大公无私,大家没一个心中不服。”
以陈近南多年为人,此番誓言绝不会是几句空话,众人自然心服口服。
沈易也立即在陈近南身后向着灵位拜倒,朗声道:“属下沈易,亦在此立誓:凡事必当以反清大业为重,个人私情为轻,竭力不负总舵主师父之重托!若有违背,便请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他只说反清,可没说复明,也都是实话。
众人见他神情庄重,字字发自肺腑,即便有些瞧他年纪小不顺眼的,此时心里也多少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