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搬进馆舍的第一晚,那小院寂寂无声。院中一棵红梅,正是傲雪盛放的时节。她收拾好躺下,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那几枝影影绰绰的梅影,摸着腹中塞的满满的糕点,觉得十分满足,长长舒了一口气。

    买一赠一,她只吃了一盒,还留着一盒,预备送给对门的贵人。

    她吃的那盒算赠的。买的留给他了。

    不算没有诚意。

    东厢那间屋子还是黢黑的,那传说中的贵人还未回来。她又看了看自己桌上的酒和糕点,算了,不差这一日,明天再送过去吧。

    反正要做一阵邻居,来日方长。

    次日一早,宫中却来人宣她进宫。

    这是她第二回面圣。她生平第一回见天子,便是当街教训李二后的次日,只短短一刻钟,她两个月俸禄就没了。

    两个月俸禄!

    她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到了月底,眼看就要发薪,没了!

    不止这月没了,下月也没了盼头!

    人间疾苦,概莫如是。

    她恨苏晏!

    苏晏坐在马车里,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瓦当忙替他牵牵脚边的毯子。

    手中捧着一个折子,正是前几次他参顾怀璧的那个,陛下已然批复,还将顾怀璧叫到御前狠狠训斥了一通。

    但这远远不够。

    若是当真优容她,就不该袒护地这般明显。

    昔日虞远是怎么倒的?

    那日他故意将折子摊在案上让闻雨声扫到,也不知闻雨声将话带到了没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京城的风自塞北捷报传来之时便已刮起,顾怀璧那清瘦模样,也不知能不能在这狂风中立得住。

    瓦当随少爷读书,认得的字不少。一见少爷手中捧着的折子,不由想起几天前的旧事,忍不住叨叨:“少爷,前儿个我见闻少爷自咱们衙房出来往南走了,像是去榆树街。”

    燕归楼就在榆树街上,他家少爷不会听不出来这层意思吧。

    苏晏垂着眼皮:“哦。”

    片刻,瓦当又恨铁不成钢地重重补了一句:“闻少爷去燕归楼找那位顾将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