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顶部突然传来嗤笑。
苏酒和白露望去,黑衣少女墓抱剑盘膝坐在横梁上,居高临下地讥讽道:“她绣的是一对鸳鸯,啧啧,绣的那叫一个仔细,恨不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大约是自己用,才会这么认真吧?”
苏酒恍然。
她面露欢喜,“白露,你当真想好了要和谷雨在一起?可曾求了赐婚?若是没有,不如我替你们求一道赐婚圣旨,谷雨这些年攒了不少军功,足够他入朝为官了,说不定还能给你换一个诰命夫人呢!”
白露脸红,捂着绣物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实在害羞,但大约又很希望得到一封赐婚圣旨好名正言顺地嫁给谷雨,于是细声道:“我们约定解决掉西婵,回长安之后就成亲。至于赐婚圣旨……反正……反正奴婢自幼就伺候在小姐身边,奴婢的婚事,都托付给小姐了!”
说完,抱着绣物狼狈又害臊地跑出大帐。
苏酒双手捧脸,笑眯眯的,“真好,宫里要有喜事了。”
她并没有把白露和霜降看做伺候的婢女,很多时候都把她们当亲姐妹看待的。
这次凯旋回京之后,她不仅要帮她们求赐婚圣旨,还要给她们准备丰厚的嫁妆,让她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她琢磨了会儿,又仰头望向横梁,“墓,你可有心仪的男人?”
素来冷峻的少女,骤然听见这种提问,不禁毛骨悚然。
她扬着眉毛冷笑,“我们这种刀口舔血的暗卫,是不会谈感情的。感情,只会让我们手中的刀剑变得迟钝。而迟钝的刀剑,杀不了人。”
“那好吧。”苏酒汗颜。
她低下头,继续认认真真做虎头鞋。
墓依旧抱着剑,漆黑的瞳眸里浮光掠影,如幻象般呈现出很多幼时画面。
那些画面阴暗血腥,大都伴随着鲜血与人命,逐渐在脑海中模糊。
却唯有一段记忆,这么多年来始终清晰阳光。
那穿一袭月白长衫的小少年,腰间佩戴绿玉箫,温温柔柔地朝她伸出小手,“橘子,给你。”
于是那段记忆也沾染成橘子果香,甜甜的,酸酸的……
墓忽然狠狠皱眉。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瞳珠中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阴冷。
……
深夜。
萧廷琛终于敲定完这场战争的布局和谋划,漫不经心地返回大帐。
苏酒知道这场战役十分关键,怕他累着,于是亲自端来热水给他泡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