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敬缓缓放慢脚步:“请恕晚辈冒昧,前辈……您是哪一个?”
那声音丝毫不恼,还是饱含感情:“你不是都看到了么?图画之中的那个神,就是我呀。我在这荒僻之地,苟延残喘数千万年,才终于等到了你,还好,还算不上太晚……”
庄敬沉声问道:“前辈既然是神,又怎会如此落魄?难道不应该是长生久视,永远不朽的吗?”
“绝”轻声说道:“对于普通人所说的长生,神确实很容易做到,但是神界规则不同于世俗界,也不同于仙界,在神界的众神,也是会死的呀:死于战争的最多,当然还有一种也不在少数,那就是合道路上,冤魂也绝不会少。所以,神一样会死。”
“这么说,这个神殿就是前辈的神殿喽?神殿穹顶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么?”
“不错。这只是最简单的画面,许多真正的灾劫根本无法描绘,所以,这图画才简单了些。”
“那……您现如今是什么情况?”
“我?我早陨落了无数年,这里只不过是当年神殿的景象,我逝去之后,还有不少香火念力聚集于此,所以才能显化出这个神殿的模样。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神民已经消失殆尽,这香火念力已经数千年不增一缕,所以,这神殿也即将消亡,恐怕用不了多少年了。”
庄敬喃喃自语:“原来,就算是神,也是会死的呀。哎呀,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怕的?世间万物都会死去,自己能够走上道途已是幸运,如果不能立定志向,披荆斩棘,奋勇向前,那不就是等死么?还有什么前景?没有!”
这话虽然听来像是给自己壮胆,但是世间人,谁不需要呢?!
此刻,在如此神秘的场景之中,庄敬居然能自顾自的“领悟”起来,也可以算得上天底下少有的奇葩,甚至是怪人了。
号称“绝”的这个声音,对庄敬倒是拥有足够耐心,是以眼见庄敬的冒犯,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等待,等待庄敬“领悟”结束。
“那您刚才说,等我多年,这又是什么意思?”庄敬话题转变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绝”说道:“我是神,你是能够感觉到的,因为你身上也有神性,并且,你身上的神性等阶不凡,可见你既有宿慧,又有无人可比的机缘,这样的传人还要到哪里找去?所以,依据这些,我才说了那些话。”
“可我刚才听前辈话音里的意思,实际上前辈早已经归于青冥,散于宙宇之内,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了,您现在的神殿等等,都不过是香火愿力所化,您又哪来的传承呢?”
“傻孩子,神之所以凌驾在诸天之上,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绝不是靠着一张嘴说来的,所以,如果真的有一天,你能够穿过荆棘密布的路,抵达成神的神界,你就会知道,神的死,和世俗间、修道士之间的死,是不同的。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可是死就是死,没死就是没死,那又有什么不同?”庄敬这个问题很没礼貌,似乎是直接指责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在撒谎一般。
“绝”沉默片刻:“以你现在的修为,理解不到,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我只能说,如果你有一日能够成神,你绝对会对今日的问题,感想多多。”
“你的神性刚刚悟得不久,可是就已经接近完美,看来你的一切,都要着落在你的机缘之上,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随我一起,去体会一下,神的乐趣。”
庄敬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多谢多谢前辈,要知道庄敬素来心大才疏,如果真的看到了神的滔天威力,庄敬怕自己连修行下去的决心都没有了。这可是会生心魔的呀,使不得,当真是使不得呀。”
“绝”呵呵笑道:“你太过小心了,你本来就是身具神性,所以才能见的了大殿之上的一切异象,要是没有神性在身,想必当初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立刻全身崩碎,化为微尘,就连轮回都去不得的,所以你怕什么?别人怕有理由,你怕是最没理由的。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神识聚合,随着我的指引,一路观看就是。”
庄敬还是拼命摇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也知道,我现在的修为,和神的距离,就算是做梦,都梦不到,您说我现在看那么多,有什么用处?所以,您的好意心领,多谢多谢。”
“绝”并不死心,继续劝说道:“你现在身上的神性,已经远超许多上界之人,由此可见,在成神之路上,你的基础,比任何人都要更坚实,更厚重,所以,多接受一份传承,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负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没有精力去参悟修习,可是你不同,这才是我想把传承给你的原因,什么人会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多了呢?应该没有这样的人吧?”
庄敬笑着说道:“您还真的见到了,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我从未想得到更多,我只想让我得到的一切,变得更好。所以,十分抱歉了,前辈您的传承,对于我来说,真的是旁支末节,是完全不需要的。庄敬如此,是因为自己的道途决定的,并非是对前辈不敬,还请前辈多多见谅。”
说完之后,庄敬又是深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