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走出亭外,忽然回头,问道:

    “此诗最后一句,少了三字,他是没有写,还是写在别处?”

    棋鬼不说话。骊英微微一颤,手在袖中拢着札记小本,却道:“没有写。”

    她已将“种土豆”那页纸撕了下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谎。

    书圣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纪辰连忙跟上,差点被自己过于繁复的法袍绊倒。

    “走!”棋鬼带着骊英、清微两人,从另一侧下山。

    两人有同样的目的地,偏要走两条路。

    等他们背影消失,虚云真人起身,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书圣与棋鬼因何相聚,又因何不欢而散,却生出不妙的预感。

    从宋潜机在乾坤殿上喊出“冼剑尘”的名字开始,他已第三次出现这种预感。

    华微宗内,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大事,很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恰在此时,他收到了女儿陈红烛的传讯符。

    “乾坤殿与诸位峰主、长老一叙,有要事相商。”

    流云聚散,摘星台短暂的空寂后,又迎来一批年轻修士。

    他们神采飞扬,不少人激动地一夜未眠。甚至想提前赶来,却怕惹圣人不喜。

    终于等到辰时二刻登顶,却见摘星台人去楼空。

    “不知圣人请我们看什么?”

    “这边刻有四句诗!”

    赵霂与卫湛阳最先抢进亭中,也最先看清石桌刻字。

    赵霂摸了摸凹陷石痕,微微一震:“并非刀刻,是有人用极柔软的小笔写上去的。”

    又有人问:“难道是书圣写给我们看,希望我们观摩此诗,领悟他运笔真意?”

    卫湛阳摇头:“我家中收藏有书圣真迹,他老人家字迹遒劲有力,神韵如浩瀚大海,气势如神威天降。此诗第一句字迹飘逸灵动,如春风中柳絮飘荡,绝非书圣所作。”

    “拟将春风添醉酒。”有人念罢,纳闷道,“一首打油诗,还未写完,有何看头。”

    “妙极!”一位书院的符师激动道,“第一句,‘春风’二字气若游丝,‘醉酒’二字时断时续,持笔者醉态跃然而出。轻灵潇洒中笔力入石,意先于形,形散而神不散……”

    许多人起先不以为精妙,经人指点,越看越觉得那笔迹透出无法言说的气韵,方知是自己眼力有限,才看不出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