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蔚宁在寨楼前报到领名牌,入军营领了被铺,然后就到营房里安顿下来。剩下大半日她独个儿在军营闲逛,熟悉环境。
军营占地约莫方圆五里,一边是成排建起的二层高的营房。上四军长期驻守京郊,不像屯驻边境的军队,搭毡房做营房,而是建木屋;另一边是大校场和军署,她只能在校场外围远远观看老兵训练,不得擅自闯入。而军署外有士兵把守,据他们说,那儿是军指挥使级别以上军官的办公之地,普通士兵必须通报或者召见方能入内,洛蔚宁自是不敢进去。
她只能在营房、食堂、澡堂等各处游荡,好找到日后行方便之事的时机。
用晡食的时候,她直接捧着饭碗来到食堂后门的台阶坐下观察,对面正是大澡堂。
正值春寒料峭时节,男人粗糙,都不爱搓澡。一个多时辰下来,只有零星十几人进出,到了二更天就再也没人来了。
洛蔚宁心里有了底,往后要洗澡就在二更过后再来。
军营规定三更灭灯,无论食堂、澡堂还是营房都会变成一片漆黑,只有营房外彻夜点着火盆,以防军中有变。除了轮值守夜的士兵,其余士兵都得回营房歇息。若发现到处乱逛,军法处置!
洛蔚宁回到营房的时候,屋内油灯已灭,周围响着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打齁声。
这是一间二十人的大营房,分了两排床铺,每排十人,粗糙男人睡得横七竖八,睡相极其难看。
洛蔚宁为了避免被男人裹在中间,特意选了靠外边的床铺,借着从门扇透进的月光,她悄悄钻进被窝里,平躺下来,在被窝蠕动一下,卸下了束缚一整天的裹胸布,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北上汴京途中,她们住过简陋的客店,被隔壁传来的男人打雷般的齁声扰得彻夜难眠。那时候就知道男人睡觉分外扰人,于是入军前,洛宝宝为她准备了两张巴掌大的小布,她揉成一团,塞进耳朵里,然后阖上眼睛。
到了五更天,她第一个醒来,赶紧裹好裹胸布,趁着其他人还没醒来,穿戴整齐。
天朦胧光,军营传来清脆响亮的敲锣声,所有士兵才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洛蔚宁却已经走出了营房。
清晨,一道金光从天际亮起,斜斜照射在校场上。
阔大的校场分成好几片训练区域,有练武打的,攀爬的,还有射弓场,足以同时容纳两万人。
神卫军分左右二厢,每厢十军,每军五营,每营五都,每都百人,约莫五万人。春季刚迁补上来的百号新兵暂时都分在一个都,等过了训练期再打散分到各营。
一百名新兵三五成群,零散地站在训练场。洛蔚宁孤零零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别人互相搭话,了解彼此入军几载,是从哪支禁军迁补上来的。
神卫军乃禁军上四军,只负责京城事务,不外出屯兵,俸禄丰厚,能迁补上来,既是升官发财的机会,也证明了他们都是其他禁军的佼佼者,所以大伙聊天的样子,看起来骄傲又喜悦。
两个长相有些相似的士兵走到洛蔚宁身边搭话。
二人身高六尺上下,身形如松柏般挺拔。其中一个笑洋洋的,露出两排阳光的大白牙,道:“兄弟,我叫李超靖,这是我哥李超广!我爹给我哥俩取的名字,寓意是超越史上李广李靖两位将军!你叫什么名字?”
洛蔚宁小时候在老家做工,都是扎男人堆里,此刻也不因女儿身有所拘谨,表现得落落大方,“我叫洛蔚宁,名字倒没什么厉害!”
李超广脸上轮廓柔和,一副憨厚老实相,热情地问她:“我们是从宁远军上来的,你是从哪迁上来的?”
宁远军为禁军中的一支步军。
洛蔚宁说:“我从民间招募进来的!”
脸色是平静的自信,对于自己的出身丝毫不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