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从洛蔚宁营房里盗窃药材后,找大夫鉴定过药材,立即传信王敦,一如前两次见面,在汴河岸边的酒楼包厢会面。
二人面对面而坐,王敦细细端详着手中拈着的两片药材,其阴鸷的神态,划过一抹不可思议的笑。
秦扬向王敦解释了这些药材都是从洛蔚宁的营房里搜出来的,共四味。他问了大夫,这些药材都是产自南方蛮地的稀罕之物,合在一起服用,有收敛止血之效,女子每日服之,则葵水减少,日数增多,所以短时日内并不伤身。若连服上三年五载,才有血虚失养之症,乃至女子无法生育。
“这当真能证实洛蔚宁是个女子?”王敦搁下药材,正视着秦扬。
“王县公放心吧,秦扬以人头担保,那洛蔚宁就是个女人!我也不是无缘无故怀疑她,当日神卫军蹴鞠赛她露出了破绽,后来我试探过她的骨骼,的确不像男子。再加上这几味药材,我想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了!”
“这洛蔚宁还真是胆大包天啊,一个女子冒充男人参军,官家还钦点了她一个营长,若此事暴露,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贤侄你就等着吧,此事暴露出去,那洛蔚宁定然是无法在军中待下去了!”
秦扬心中大喜,向王敦拱手作揖,庄重地道:“该如何揭穿洛蔚宁,还请王县公指点!”
“不急,容老夫好好想想。”王敦说罢,陷入了思索,嘴角突然又勾起阴冷的弧度。
翌日,王敦派其女以进宫探望姑母为名,见了王贵妃,姑侄二人坐在塌上,王贵妃盯着手中那封信,嘴角渐渐勾起,忽然哈哈地笑了两声,浓艳的眉毛下,一双眼眸如同妖孽般阴鸷可怖。捏着信纸边角的手指用力得发白,笑容逐渐凝固,目无焦点地盯着前方。
“我大周开国以来不乏将门之女上阵杀敌,女子参军有什么稀奇的!若要除掉秦渡,撼动魏王,就得玩大一点!”
说罢,王贵妃咬着牙,将信笺撕成两半、四半,直至撕了个粉碎!
福宁殿内,歌舞升平,赵建坐在龙座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舞女翩翩起舞,脸上笑吟吟,身体忍不住轻轻摇摆,十分享受!
旁边还有两三个妃嫔陪伴。
马都知从外面走到赵建身边道:“官家,王贵妃来了。”
“快让她进来。”
随后马都知带着王贵妃进殿。
“臣妾参见官家。”
赵建兴致勃勃地朝她招手,“来,爱妃快来陪朕看,这是教坊司新排练的歌舞。”
王贵妃对歌舞没什么兴趣,只是趁着皇后不在福宁殿,便来和赵建谈赵淑瑞的终身大事。但她深知赵建酷爱享乐,大部分政事都交给左右相处理,也不喜人在他嬉戏游玩的时候谈正事,于是坐在他身边,装作很有兴致的样子,为他斟酒,为他摘葡萄,陪他看完了几场歌舞。
待舞女散去,其他妃嫔被遣退后,王贵妃便为赵建捶着肩膀,娇声软语道:“官家这几日都在福宁殿听歌赏舞,可是因为安顺天之事烦恼?”
按照大周律例,后妃是不能干政的,可赵建在后宫中,为政事烦闷之际想找个人说说话,召见大臣太麻烦,只想和枕边人诉说诉说。和皇后说,皇后屡屡规劝他勤政爱民,谦虚节俭,不要沉迷歌舞升平、花鸟木石之中,都是他不爱听的。唯有王贵妃之言最得他喜欢。
正如这几日他连续在殿内听歌赏舞,换作皇后定是批评他纵欲享受,劝他到垂拱殿审阅奏折去。可王贵妃却不同,深知他是因为安顺天造反一事苦恼,才纵情歌舞排解的!
赵建找到了知心人,对于自己不问政事的愧疚感瞬间减少了。皱着眉头,扶着额,叹息道:“还是爱妃了解朕。朕一向器重安顺天,没想到他不仅杀害忠良,还想谋逆,真是让朕痛心呐!”
“既然事已已,官家就不必苦恼了。失去一个安顺天,老天爷可不给您赐了一个洛蔚宁么?”
“哦?”赵建一笑,“不过是个孩子,爱妃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