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半月的精心养护,尚宫吴氏的病终于在冬日来临前痊愈了。
每日又能端着架子对那群小宫人们耳提面命,又能拎着食盒站在君王身边唠唠叨叨了。
尚宫吴氏这一病,宫中从帝王开始直到下面那些在吴氏手下当值的小宫女小太监都无不忧心。
众人本先原没察觉,只觉得吴氏时时刻刻都操心太过。
直到这次吴氏一病大半个月。
君王每日晚间少了那一份安神养胃的汤饮,夜间果然不如往日睡得安稳。
小宫人们没了拘束,晨起连朝服都备得手忙脚乱的。
宫外面,太妃金氏得了消息更是亲自入宫前来探望,赏赠了许许多多上等的补药,并各色织锦的绫罗绸缎。又嘱咐她上了年纪,定要好生保养。
尚宫吴氏与太妃金氏的年纪相仿,因为保养得宜,金氏太妃看起来好似比尚宫吴氏小了十几岁。
尚宫吴氏痊愈之后,君王,太子,太傅,宫中这三个主子好似都转了性子。
毓诚也不再挑食,无论尚宫吴氏做了什么他都会老老实实吃了干净。
君王顾修也甚少再熬过通宵,如若实在政务繁忙,他们这对君臣宁可将奏疏悄声搬到床上,合上床帐偷偷处置,也不会再与吴氏拧犟。
这倒让一向爱唠叨的吴氏突然之间无所适从了,一时间开始疑心自己许是命不久矣,又不敢惊动帝王,只得偷偷摸摸的去往太医院找来苏神医的小徒弟裴一恒给自己诊脉,得到了自己身强体健,如果不出意外至少能活到九十岁这个结论后终于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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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八年,冬至当日。
百济国十四岁的小公主孟通在百济国丞相燕真带着仅有两百余人的船队自河北道蓟州登岸,在地方官的协助之下抵达了都城汴京。
当日晨朝,这位从千里之外赶来的小公主以及那位胡子花白的老丞相,面带悲怆的屈膝跪在了上邦国君顾修的面前。
大周虽然强盛,然为表上邦亲善,外邦皇族,只要并非战俘在面见大周国君时是不必行跪拜之礼的。
尤其是在这样的大朝会上,更是很少有外邦皇族直接这样双膝跪地的。
陪同二人一同入殿的鸿胪寺官员伸手搀扶了两次,这二人始终长跪不起。
金碧辉煌的王座上,君王顾修隔着冕旒沉声说道:“孟通公主,燕真丞相,既然已经到了大周国土境内,有何诉求之事只管直言就是,不必如此。”
“今年九月邻邦高句丽忽然与新罗联手,两国派军攻入我国都之中,杀我百姓,占我皇城。现今吾王与王后已经被杀,老臣拼死才带着这一队亲兵护送公主到了这里。现今只求大周皇城陛下念在我国与大周多年契好,能对我国遗孤心存恻隐,庇护吾等小国免遭此等灭顶之灾。”白发苍苍的老丞相抬首上拜,无比郑重的与顾修磕了三个响头。
一旁刚经历了国破家亡的小公主也哭得双眼通红,一张苍白如纸的小脸上挂着一串又一串宝石珠子一般的泪痕。
原来,去岁年初之时高句丽老王去世,世子莫支离登基称王,为了强占百济与大周连接的通商口岸不惜怂恿联合邻国新罗用从大周购入的新型火器攻打百济。
百济国从国主到百姓世代皆以近海捕鱼维生,直到大周开放通商后,近海的渔获也有了销路,百姓也随之富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