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生的早点摊子便开了,磨了半夜的豆浆在广口大锅里翻滚着,锅边上七八个竹制蒸笼里也都冒着热气。
待第一锅豆浆开了锅,两个身着朝服衣着挺阔的男子走了过来,在一张小桌前十分熟稔的落了坐,其中年长些的男子长着一张温文俊秀的笑脸,轻声道:“老板,照旧吧。”
“哎哎,好嘞您稍等。”刘大生利落的抖下肩上的手巾,擦了擦桌子,转身从大锅里盛了一大碗豆浆搁在两人中间,又顺手拿了一笼包子,与两只小空碗,整整齐齐的码到两人中间,笑着招呼了一句:“二位慢用啊。”
“多谢。”韩墨初朝那老板点了点头,从大碗中舀出豆浆盛到顾修面前的小碗里:“殿下,请。”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刘大生的早点摊上也跟着热闹了起来,但是无论来来往往多少人,谁也不敢靠近韩墨初和顾修那张桌子。
虽说此处是京城内外天子脚下,但谁也没见过哪个穿朝服的会坐在这样的小摊子上吃饭。而且看两人朝服的颜色,这两个人很明显是这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老板,铜钱搁在桌上了。”韩墨初从随身的钱袋里掏出十个铜板,摊放在了小桌面上,起身离去。
“好嘞好嘞,您慢走啊!”老刘忙不迭的在围裙上搓了搓手上的面粉,去两人的小桌子上收钱收碗,又擦了把头上的汗珠,继续跑回灶台跟前忙碌。
“诶,老刘啊,方才那两位贵人是谁啊?”老刘同村一个拉货的脚力吴二,抻长了脖子看着顾修与韩墨初走远的背影,不由得好奇道。
“你不知道啊?那是战王殿下和他府上的韩参军啊。”老刘不抬头的擀着手里的面皮:“你不知道这儿是战王府的后墙啊?这二位可是每日都来我这儿吃了早点再去上朝的。”
“哎呦,那老刘你岂不是发财了?这样的贵人在你这里吃喝,给得赏钱不少吧?”吴二闻言,一脸艳羡的看着刘大生。
“发什么财发财?你方才见那二位多给我一个子儿了么?”老刘白了吴二一眼,给吴二盛了两碗一碗豆浆搁在人面前:“你就说吧,我这豆浆三文钱一碗,那位韩参军第一日来便问我,把两碗豆浆少装些盛在一个大碗里,收五文钱成不成?就为了两碗豆浆省一文钱...啧啧啧...”
“啊?”吴二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战王殿下可是当朝郡王,不算战功和年赏,一年怎么也得七八万两的俸禄,还有御赐的田产地产来收租税怎么说也不至于这般清贫吧?”
“嗨,你们知道什么啊?”吴二和刘大生的对话,又引来了一人,那位也不是旁人,正是顾修军中一任六品军官家中的小买办,在军武人家讨生活自然知道些内情:“这位战王殿下,可真是古今头一份儿的。”
小买办毫无保留的对着摊子上的众人竖起了大拇指:“这位殿下年方十六就管着京郊大营里二十万王军,但是一不吃空饷,二不刮下属,出征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军功和恩赏尽数分给了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前阵子陛下下旨给军中添刀兵,户部兵部为了军费吵得不可开交,战王殿下二话不说便掏了十多万两银子,自己把窟窿填了。你还说他小气?我家老爷每次回来都说,这辈子能跟着战王爷,战死一百次都心甘情愿。”
“是啊,我也听说了。咱们这位战王殿下,为了省下银子给军中使用,连宫中配给的奴仆使役和仪仗都不要,出行就与那韩参军两人一人一匹战马,家中只有十几个管洒扫的小厮。就连做饭和洗衣的老妈子都是阵亡边军家的遗孀,唉...这么好的王爷,放眼汴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呀。”
“这么说,这位战王殿下当真是位贤王啊。”刘大生听着众人的讲述,暗暗发誓明日顾修与韩墨初再来,他要把豆浆的大碗盛得再满一点。
毕竟他也要养家糊口,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京郊王师大营。
下了朝会的顾修与韩墨初直接在营中换了甲胄,虽说眼下不在战时,但两人在军中一日便不会懈怠。
营帐内,顾修将昨日命人整理好的一卷图纸递到了韩墨初手中说道:“师父,这些是你要的图纸,我先去巡营操兵了。”
“好,臣今日怕是也有功夫要忙了。”韩墨初将那卷图纸抱在了怀里,摇头笑道。
军中,顾修与韩墨初各司其职。
一个带兵操练,一个便在营中替整座军营补足软肋与短板。
为了不让京中乃至全国再多出那些像王氏和许氏那样的可怜人,顾修向君王顾鸿请了一道恩旨,准许他和韩墨初在军中将军中现有的武器和兵甲做出应有的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