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讨人厌的家伙抱着自家公子进屋,铺完床榻的小少年冷哼一声,对着林刁翻了个白眼。
林刁冲他勾唇一笑,露出些牙锋。
冰狸奴立马回了一个白眼,这白眼翻得太用力,脑仁有点疼,他赶忙捂眼揉了揉。
林刁将人放在被褥上,把手臂从这浑身寒气的青年身下抽出来。
顾缘君默默往被子里缩,侧头避开这人的视线,面具下脖颈苍白,蓝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林刁倒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恶劣的拍了拍狸奴的头顶,溜达出门,跑到院子里锻炼。
狸奴赶忙把自己的头顶擦了擦,怒瞪这人颇为挺拔的背影一眼,哼唧一声。
“公子,来,泡泡脚。”
狸奴将水盆放在床下,蹲在下面向白发男子伸手。
顾缘君叹了口气,心中有着连自己都不懂的忧哀,将还穿着足靴的脚放下,他整日都没落过地,鞋底干净得能舔上去。
小少年将公子的足袜也褪下,水盆里的药汁热气腾腾,狸奴握着这双瘦削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脚,满满浸透在微烫的水中。
顾缘君的脚动了动,他的脚十分冰冷,这样的温度在他感受便过于刺激。
狸奴擦了手,站起来垂立一侧。
顾缘君了然,半侧身体,垂着脖颈,双手抬起轻轻将面具摘下。
小少年此刻再也没有平日顽劣,也不嬉笑,只是半垂着眼睑并不去冒犯,半弯着身体,双手抬举,恭谨的接过有些低温的白玉面具。
白发披洒肩头,在烛光下仿佛夕阳余晖中的河流,染上了橘暖色浅光,青年骨相清俊,他垂下眼看自己瘦削的手背,手骨突起,这是一双久病之人才有的苍白的手。
端详自己手背片刻,他将双手端正放在腿上,不由往紧闭的窗门看去,门窗紧闭着,狸奴怕他被夜风吹,早关的严丝合缝。
顾缘君望着门窗出神,门外的的响动清晰的传进来。
听见那人窸窣的练武声。
林刁的确正在大喘气,矮小黝黑的李伯见他姿势古怪,又每天坚持不懈,倒也起了爱才之心。
“林公子根骨上佳啊。”
李伯站在那儿,比那石凳高不了多少,眼神却很深。
这话说出来不带什么情绪,只是搭个话排遣一二。
林刁汗水淌下来,有节奏的呼吸着,因全身都在用力,说话有些咬牙:“什么根骨不根骨,我都二十一了,还讲什么根骨。”
李伯听他这话,嘿笑,老眼眯起:“你倒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