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痴心妄想!”
少年声音嘶哑破音,悲愤痛恨之情溢于言表,他那双淡若阴月的眼眸此时瞳孔抖动,化作一双血色毒箭穿云而来,恨不能将面前老人射成烂泥。
李庭江年轻时傲骨凌凌风流潇洒,又满身少年意气风光,何曾对人下跪,莫说下跪,连句软话也少说。
他这一生只跪过三个人。
一是他先师,当年江湖第一人秋玉人。
二是那当年已从稽雪剑圣堕身为泉兮老魔的小师妹楼泉兮。
第三个人,此时就在他面前含恨悲鸣。
他敬重师父,因此而跪。
至于小师妹……
人的恶念何其可怕。
这么多年来每每想起她,李庭江就觉得被人将心活生生挖出来,捏在手心里折磨一般苦痛难忍。
“十五年前,我在你娘面前自毁根骨。”
这当年风姿绰约,身骨清俊的李庭江,此刻身材矮小、面容褶皱黢黑,孤身跪在泥水里。
“今日你既然来了,也该是天问崖对你偿还的时候,要杀要剐还是要泄愤折磨,都随你,这本就是天问崖欠你们母子的债。”
“如今你是她儿子,她儿子来讨债天经地义。”
“我这老家伙任你泄愤,绝无怨言。”
李伯跪着,低贱到了尘埃里,声音苍老疲惫,在不远处抬头恳求这面无表情的俊异少年。
“只是我那徒儿与上一辈的事毫无相干,只求你……”
李庭江乞求温和的话语还未说完。
“哈哈哈,你说林刁?”
听到这名字,雀玉声一愣,眯起的双眸恶意满满掩盖不住。
他额上黑色纹路一衬那满含恶意的双眸,宛如从阴曹地府攀爬出来的厉鬼般,又妖异又邪恶。
少年露出刻意报复的笑容,柔长的黛色眉毛挑起,在李庭江的注视下抬起手,菱形银铁坠子在掌下轻轻摇晃,那坠子上还有未擦拭的鲜血。
“你们师徒二人死在同一根银锁上,也的确是师徒缘分。”
李伯瞪眼,前胸猛然一下鼓起,似乎吸了口带着尖刀的冷气,惊骇看那在半空摇摆的银坠子上的血迹。